他感觉自己像一堵千疮百孔的腐朽城墙,大风刮过,便掉下一块砖,还未来得及修补,又坠落一片瓦。
他自小到大的挚友,忘年之交的故人,敬仰钦佩的将军,一个也救不了……
倘若都是推行新政的恶果,为何不报应在他身上。
而柳长泽已转身离去,他不必再看。
若此仗未赢,许是还能有一线生机,一旦赢了,便坐实了“拥兵自重,坐观倭乱”这个事实。
明明能赢,为何不出兵?
谁都知道是为了彻底清除倭寇,但数百无辜的牺牲谁来补偿!
萧将军难逃此劫。
封白衣适时戚声道:“草民自知今日擅闯禁宫,其罪当诛,但若能使圣天子不受蒙蔽,能使洛江数百冤魂得以安眠,草民万死不辞!”
满座都是人精,想明此点,便纷纷歌颂起台上那位布衣的无畏,诋毁起那丰功伟业的将军来。
将好好一个庆功宴,变成了万人垂骂的批斗会。
而唯一一个据理力争的人,被困在方寸台上那小小的一角里,显得孤独又单薄。
柳长泽顿下脚步,回头又往那角落看了眼,他手抬了抬,竟像是想捞起那人的背影一般。
柳长泽恍然回神,皱了下眉,大步离去。
承明帝盛怒着摔了酒樽,大声呵斥道:“朕派十万精锐驻守洛江,竟还沦落到让百姓守城!来人!给朕速速擒拿萧氏……”
“圣上!”沈是骤然打断,他膝行两步急切的说:“圣上!圣上!收复失地,彻清倭寇,此功千秋万载!纵然萧将军有何过错,罪不及九族!罪不及九族!望圣上三思!圣上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