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临耳力敏锐,他余光一瞥,小红花树顶上,有一朵小红花凋谢了……枯萎的花飘飘而下,落在地上,朽烂成灰烬,消失不见。
晏临一下子清醒过来,满眼邪瘴退散,哥哥开始不够快乐了!
他立刻就停了下来。
叶危已经满的不能再足了,腹内蹿行的火灵气安分许多,只是他实在筋疲力竭,没劲儿。他瘫在地上,全身似浸了水,一头湿漉乌黑的发贴在他的额边脸侧,口微张,压抑地喘息着,由急促渐渐平缓。
晏临看着,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喉结滑动,他还想……
不能想!
双手像被烫了,立刻从腿上收回来。晏临站起身,两只手服服帖帖地贴在裤腿缝上,连一根手指都不敢再动。他怕一动,他就真的不知道会干出什么来了。
叶危就躺在他面前,衣衫凌乱,虚弱狼狈,一只手、一张嘴,就可以弄哭他。
晏临站在叶危面前,一言不发,什么也没再做了。静静的山洞里,只有寂寂的花谢之声,偶来山风过耳,轻轻呢喃。
火毒已缓,哥哥已然平静很多,但层层衣服黏在他身上,哥哥看起来有点难受。晏临慢慢蹲下来,张嘴咬住自己的右手,狠狠咬下去,用疼痛维持心神,然后伸出不常用的左手,一件一件帮叶危把那些浸湿的外袍脱下来,这些湿衣服黏在身上、待会冷冷的夜风再一吹,哥哥要受凉的。
其实叶危根本不可能那么脆弱,他向来少生病、不受伤、常健常胜永远第一,无需任何人担心。但晏临总是提心吊胆,担心哥哥生病了,受伤了,没有人无微不至地关心他。
解开卦袍、外裳、中衣,剩下最后一件里衣……
就在这一瞬,晏临忽然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他牙关一收,死死咬住自己的右手,可那痛苦根本无法缓解了……!
洪水开闸,千里溃堤。
叶危今天穿的里衣,是那件水青天的绸衣。
晏临当场发了疯,眼睛赤红一片,他几乎要恨哥哥了,为什么偏偏是今天、为什么偏偏是今天要穿这件衣服!他咬的牙龈发酸,口中手被他自己咬的鲜血如注,也浑然不觉痛,铺天盖地的记忆压向他,叫他立刻崩溃。
曾经多少次,他只可以握着空荡荡的袖管、咬着无人的衣领,看那天青色不断从指尖滑落,溅上点点白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