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虎对齐侯轻蔑之余,也开始觉得齐国恐怕非久留之地,什么理想志向,什么对三桓和赵无恤的旧怨之类,都被抛之脑后了,总之先得活命,站稳脚跟再说。
但他现在形同软禁,被齐人看得死死的,名声也早就坏透了,鲁、郑、卫视他为仇敌,齐国亦然。
陈氏或许有招贤纳士之心,但这个走赵无恤所谓“僭主”路线的家族得考虑迎合国人喜好,所以见了阳虎都会捏起鼻子绕开,生怕沾染上,这天下之大,哪里还有他的容身之地呢?
……
赵无恤得知阳虎奔齐,便认为齐、鲁之间将要生变。等到当日的商品售卖告一段落,他便让闲了好些天,却一直老实呆在营地里没出来胡乱走动的武卒们在陶丘外郭集结,连夜启程,在七月中旬前回到了鲁国。
“这一路上总算是无惊无险,亏得吾等还日夜防备,生怕卫人偷袭,谁知却是无胆的。”田贲在踏上郓城边亭后松了口气。
但穆夏依旧严令众人不得卸除甲兵。
“此处离大野泽湖岸不远,其间还有河流可以让长船驶入,须得小心为妙!”
被围在队伍中央的,是一辆内部宽敞的四轮马车,大夫妻妾装扮的伯芈侍候在侧,长途旅行有些疲惫,正打着瞌睡。赵无恤则任由肩膀让她依靠,一手抚着那份来自宋国的手信,他神态内敛,目光深邃,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在无恤离开的这半个月里,三邑的防务由张孟谈筹划,羊舌戎、虎会主持,外加冉求、伍井一批军吏辅佐,让他很是放心。以武卒的战力,还有乡亭邑兵那令人瞠目的集结速度,除非齐人三军举国来攻,否则对付盗跖的零星骚扰,维持城邑治安绝无问题。
国内国外,该准备的都准备了,该布下的棋子也布下了,接下来只要应对挑战即可。
所以赵无恤思虑的,是关于宋、卫的一些问题,那些地方,是他手很难伸到去的,何况直到离开曹国前夕,他才接到了这份迟来的消息。
“这是南子亲笔所书……”
只一眼,赵无恤就将写信之人认了出来,那铁笔银勾的霸道字迹,很难想象是一位外表娇滴滴的妖媚女子所书,看来她沾了乐灵子的光,也习惯了使用纸张。
俩人过去一年间没少通信,基本是南子在向无恤通报在宋国发生的事,诸如向氏兄弟与乐大心、五公子争权,司城乐氏与乐大心不睦,公子朝又从卫国跑来烦扰云云。
但偶尔,内容也会无关政事,她或用极其露骨暧昧的口气询问赵无恤身边可否有隶妾侍候暖床,或深究那枚季嬴所赠,却被南子当成“人质”的玉环来历……
可这一次却不同。
不同之处在于,装信的竹筒上附着几根狭长的翎雁羽毛,这是赵无恤与南子约合的暗号,预示着里面的内容万分火急!
还未打开,赵无恤的眼皮就猛地一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