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叶墟想起百年前的场景,还是会恨得双手发抖。他不知道该如何跟师父描述他看到的惨状,“他身上全是血,整整两个时辰,那些混蛋就用刀砍了他两个时辰,就为了折磨他。他身上连皮肤都看不到了,全是血,剩下的一点白色就是骨头。眼睛被挖了,手指也被砍掉了,腿上被掀去了膝盖骨。我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惨状.......师父.......好疼啊,我看着都觉得好疼啊.......”
“那是我谪仙一般的沈清歌啊!”叶墟将手里的酒瓶扔到了地上,泪水顺着他的脸庞往下落,“他们怎么能这么对他!他们怎么敢......”
他的沈清歌,比师父还要自在逍遥,一盏茶,一卷书,靠在白石桌旁看着就是一个下午。有时候叶墟会钻进他的怀里,听他吟诗。沈清歌小心眼多,每逢叶墟过来就翻去那些国仇家恨,给他念一念春闺宫怨,念一念纸短情长。
可如今,叶墟站在他身边,连碰都不敢碰。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亲手杀了挚爱之人,将他从无尽的痛苦里解放出来。
手起刀落,沈清歌断气的瞬间,叶墟入了魔。
青玉峰峰主林溪客座下唯一的弟子,青玉宗宗门内修炼千年的大妖怪,彻彻底底入了魔。恪守了几百年的门规被叶墟亲手打破,他所有的理智和纯真,都被妖性吞噬。
垂至腰间的青丝染成雪,火红的妖纹从心脏裂开,流下的眼泪成了滚烫的血水。他弯下身子,挖出了爱人的心脏,作为灵力的补给吞了下去。他要带沈清歌离开大漠,带回青玉峰,将这个书呆子彻底锁起来。
周围人大喊着妖怪,却不想......
那一天,塞北终日飘散黄沙的大漠里,长出了一片只属于江南的水竹,茂林修竹,翠色如云,本是难得的美景。可若您仔细看去,只见那根根水竹上,都插着异邦人的尸体。
叶墟背着沈清歌的尸体,御剑飞行去了皇宫。
里面笙歌夜舞,一片祥和。似乎没有人在意边陲小镇,有位名叫沈清歌官员惨死在了异邦人手里,没有人在意许诺的粮草会不会送到边疆,没有人在意那些小镇里百姓的死活。这就是沈清歌要守的君主,这就是沈清歌效忠的朝廷。
说到头,沈清歌的固执就是一个笑话。
叶墟踏入宴会,他长相极美,白色的长发虽为妖魔的象征,但衬得他本人愈发妖冶。只要看上一眼,就难以移开视线。
滥情的君主扔掉了手里的酒杯,朝着叶墟伸出了手。叶墟轻笑,拔地便起了数千根翠竹,将君王刺得千疮百孔。叶墟故意绕开了心脏部位,就是让那位君主流血至死,也让他尝一尝沈清歌死前的痛苦。
他没理会宫廷宴会里传来的惨叫与哭泣,也没去管帝王之心能不能增长他几百年的修为。现在的叶墟只想回青玉峰,带着沈清歌回去。从此之后,沈清歌就是他一个人的沈清歌。
只是,满身妖纹的叶墟,还是曾经的小竹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