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房间的装潢以象牙白为主,观赏性看台的位置放了个鱼缸,金鱼在浴缸里吐着泡泡,游得畅快。
裴骁南将人抱到沙发上,想让怀中的人稍微歇停点儿。
没想到小姑娘酒量这么差,一碰就醉,偏偏还自不量力地喝完了。
他找到水壶,想烧点热水给人醒酒。
刚倒完热水,裴骁南就看到小姑娘不知道为什么又坐到沙发前的地毯上。
她身上的黑裙在动作中揉碎了褶皱,眼睫忽闪如黑尾蝶。
裴骁南俯身弯腰,递过去水杯:“起来,喝点水。”
他倒是头一次这么有耐心照顾醉酒的人,神色都在不经意间柔和下来。
时晚寻只觉得眼前景象晃动得厉害,像是相机不停抖动的镜头。
直到那张过分好看的五官凑近在眼前,她红唇微张,吐纳着气息。
“裴骁南,你为什么……”
她蹙着眉头,在醉得失控的边缘徘徊,都有些分不清梦与现实了,闷声问:“为什么身上有那么多伤啊?”
这个问题问得裴骁南一顿,扯平了唇角的弧度。
他静默着没回答,眼神比窗外的颜色还要幽深。
“你知道吗……”她苦笑道,“我爸爸之前身上也有很多伤。”
“他的伤呢,跟你很像。”
“……”
小时候她不懂事,有一次看爸爸在家给身上的伤口上药。
女孩儿一张小脸哭得皱皱巴巴:“爸爸,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啊?如果是有坏人欺负你的话,阿寻长大了保护你。”
“他们没有欺负爸爸。”时振云耐心地说,“这些伤你就当做是爸爸出任务后的奖章。”
时晚寻用手盖住视线,略微扯了下他的袖子,“你疼不疼?疼的话,我可以给你吹吹……”
原本紧闭的城门在这一刻有了崩溃之势。
行走在刀尖的每一刻,他从来没被什么牵连过。
只有在这一刻,原本缺陷的某一处慢慢弥合,心脏更是像海绵凹陷。
裴骁南放下水杯,微热的目光看过来:“为什么?”
“因为……吹吹就不疼了。”她对自己的理论深信不疑,还扯出个开心的笑容。
“……”
他伸手捏着她的下巴,指腹摩挲在软腴的皮肤上:“我可不是什么好人,知道吗?”
她醉的晕头转向,奇怪道:“那我为什么跟你待在一起啊?是不是——”
“我也不是好人?”
裴骁南压下眼皮的褶皱,心口的躁意升腾到极点。
她躺倒在地毯上,似乎下一刻就要把这地方当做床睡着。
裙摆往上挪了几分,露出的肌肤白皙如瓷,再往上,身上的线条随着呼吸起伏。
裴骁南压下眼底的阴翳,抱起她说:“起来去睡觉。”
她恍然:“可是,我好疼——”
裴骁南以为她刚从沙发上摔下来伤到哪儿了,一脸关切:“哪儿疼?”
“哪里疼……”她坐在绵软的地毯上,扶了扶额角。
扑面而来的全是潮水般的记忆,夹杂着江城的雨水,几乎要将她淹没。
小姑娘嗓音很低,又像黄梅时节的雨,错落地砸在心头。
她没哭,可揪着他的衣领不放手。
忽然想起来什么,时晚寻难受得不知所措:“心口,对……”
心脏好疼,不是在外面,而是从里面,仿佛有只拳头砸过来。
她又攥着他的指节不放手,像得到了糖果的小朋友。
殊不知,小姑娘的每一个举动都是在引诱他破戒。
裴骁南敏捷地反应过来,并没有跟着她的手往前伸:“做什么?”
“这里疼……”
见男人神色冷倦,她委屈巴巴道,“我说,我这里疼,揉揉可能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