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江烨一直待在纪薇的套房,只偶尔出去接几个电话。
大部分时间他像一个监护人般‘看着她’。
但纪薇整个晚上乖得出奇,并没什么需要他特别管束的地方。
她到点吃药,晚餐点的清淡,伤口再痒也忍着不碰,不刷手机不玩游戏,有空就睡觉,就连下床去个厕所都会注意放慢脚步。
如果她早这样表现,那医生大概会认为她是他执医生涯中难得一遇的模范病人。
因此江烨也仅是开始会注意她在做什么,后来也就任她去了。
她看着随性胡来,其实比他所以为的会照顾自己。
只看她想不想。
就像当初带小酒回家,一开始江烨也担心过小酒这样习惯待在户外的猫,到底能不能适应室内生活。
甚至一度做好了最后可能要换窗帘、换沙发,以及买特殊清洁剂清理角落里猫尿的准备。
但它适应得很好。
他只不过是教它用了一遍猫砂盆,给它看了水碗食盆和猫爬架的位置,甚至都没有教第二遍,它便学会了。
大概一直靠自己生存下来的孩子,都聪明得令人惊人。
——可能是习惯了疏于照顾的环境,便学会了自己照顾自己。
原本江烨准备这次待上一周,因此在登机前便推了许多工作。
现在看来有点过于谨慎了,以至于一下清闲下来,甚至有时间看点东西。
晚上十一点半左右,酒店套房里安静得落针可闻,纪薇窝成一团,戴着耳机在被子下睡觉。
压在头下的那只耳机还挂着,细细的耳机线沿着她精巧的耳廓外沿没入一头同样漆黑的长发,但另一只耳机却不知何时被蹭得落在枕头上,细而轻微的自然白噪音从中倾斜而出——
几分钟稀稀落落的雨水声后,又换成几分钟海水涨落冲刷沙滩的声音,在她身周小小空间里弥散出一种时间放慢的静谧感。
江烨合衣靠在她身侧的床头,腿上搁着一本摊开的短篇集《野犬》,每隔一会儿便用指尖拈过一页。
书的作者是他公司旗下新签约作家中一个叫崔冢的,以离经叛道的题材出名,其处女作便因探讨暴力、死亡、爱和欲时的叛逆荒诞而震撼了出版界,合伙人有意从这本处女作里挑个故事拍电影。
江烨看到最为犀利黑暗的第四个故事时,纪薇转了个身,躺在枕头上睁开了眼。
他没有看她,但知道她醒了。她大概认为他在专心看书,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见他没有注意自己,便静悄悄地从床的另一头爬起来,弯腰探身在床头柜里翻找了一阵。
只听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她似乎把什么塑料东西取了出来,可能是洗漱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