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说你懦弱。”一道冷冷的声音忽然插进来,是阿莫尔。
看到他,陆之穹强忍住的愤怒又喷薄而出,“你倒是还有胆子来见我。”
“为什么不?”阿莫尔玩着自己的发梢,漫不经心道,“你连伤我都不敢。”
感受到陆之穹的身体一颤,白渐潇立刻拉住了他,怕他真的要去实践“敢不敢”的问题。但陆之穹很快又克制住了自己,换作了冷嘲:“自从白白来了你就变得格外不听话,是因为嫉妒吧,嫉妒我拥有你没有的东西。”
“你说得对,”阿莫尔点头,“白白是属于你的,我只能蹭一点你的荣光,收容所也是属于你的,你才是那个‘陆之穹’,我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分.身。不过呢,有一点你说错了,我并不嫉妒你,相反,是你畏惧我。”
寒风吹彻,两人隔着一段距离相望,都感到一种尖锐的东西刺入了一体双生的两个灵魂中,使他们永远无法和解。
“我畏惧你?”陆之穹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轻笑一声。
“是啊,你畏惧我,所以你排斥我打压我从来不给我好脸色,你想否认作为你的‘爱’存在的我。”阿莫尔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因为这里跳动的东西,曾让你受过伤害,所以你不敢面对它,逃避它,对自己不留情面,永远自我否定。
“你把我割裂出来,想让我自生自灭,却又根本无法舍弃我,不,离开我你根本活不下去,”阿莫尔继续说道,“那些孽都是你自己造的,你自己要当逃兵,自欺欺人所以别怪唐渊他们无法理解你,你根本不敢面对你的心!”
“那我能怎么办?我把你吞下去,把自己再拼成一个完整的人吗?”陆之穹一拳锤在荆棘之墙上,淋漓地鲜血顺着拳缝流淌下来,“我根本就不能软弱!要是变得像你那样,根本什么都保护不了!”
“你可以。”白渐潇忽然道。
陆之穹讶异地望向他。
“至少我认识的你,有很强大的一面,但也有很多弱点。”白渐潇说,“但是有弱点又有什么关系,你可以依赖我,依赖你身边的同伴。我不是因为你有多么强大无敌才喜欢你的,我喜欢的是你作为一个人最真诚的部分。”
陆之穹听着这些话,每一个字都像闪电与雷声在耳边炸响,它们不可思议,但又如此顺理成章,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居然被这样深地爱着,连带着他懦弱的不可理喻的部分一起。他再次望向阿莫尔,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痛苦,那都是为自己承受的罪孽,他的心也跟着抽痛起来。
陆之穹沉默了,这一天他被迫承受了太多的东西,已经远远超过了阈值,这些东西像种子一样在他心里膨胀,他听到了坚冰开裂的细微响动。
“……抱歉,给我一些时间,”陆之穹认真地对着白渐潇说,同时也是说给自己听,“我会好好想一想你们说的话。”
“嗯,”白渐潇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