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钺一直被扣押在单独的营帐里,晚间时候,小嘎接着送饭的机会偷偷来见了他一面。
“大家伙儿还好么。”卓钺饿得不行,咬了口干饼子,被噎得直翻白眼,赶紧就着小嘎递过来的水袋喝了口水。
“大家都在想法子。”小嘎道,“他们打算到了中军就一起去给你作证。”
卓钺连忙摆手:“可别!还嫌现在不够乱么?再被那李汉录抓住把柄说我要协同手下造反可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小嘎沉默了下:“那你现在有什么法子。”
卓钺皱了皱眉,嚼着饼子没吭声。其实他也有些苦恼——像他们这些哨官级别太低,根本没有自己的印信,传令行军也都是中军号命,认旗语、听鼓声。像李汉录这样又蠢又坏还敢违抗军令又倒打一耙的人,实在是罕见。没有字据为证,只能听人证了,然后让中军主将评判。
但人证这玩意儿,不是白纸黑字、板上钉钉的东西,变数颇大。
可他现在也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虽然心中也不胜纷扰,可卓钺顶天立地浑不怕的大哥做惯了,不愿让手下小弟看出自己的为难,当即敷衍道:“我心中有数,你别操心了。”
谁知小嘎完全没被他糊弄过去,皱眉道:“你没数。这次你太冲动了。”
“啧。”
卓钺有点儿羞恼,抬手削了一把小嘎后脑勺:“翅膀硬了,会训你哥了是不是?”
虽不愿承认,可他的确是冲动了。
但那李汉录也实在是戳到了他的逆鳞。
活了两世,卓钺也算见多了生死。可看得越多,也越觉得沉重。卓钺不知见过多少士兵,脑袋被砍掉了一半、肠子流了一地,眼看着没救了,却还是不甘地痛呼着“救命”,直到死亡的最后一刻眼中还满是不敢置信。
人有多脆弱,求生之欲便有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