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不是草原上长大的?你们那的人不都男女混居么?”卓钺奇怪地瞪他,“咱俩的命现在就像火上烤的蚂蚱,你还在意什么男女大防?”
郦长行翠色的眸子渐渐转浓,看不出情绪。他正要启唇说什么,却忽听窗外一阵脚步声伴着话语交谈自廊下由远及近而来。
“……札干人又问棉衣的事儿了。小姐,咱们得抓紧啊。”
“没完工便是没完工。”搭话的声音细细柔柔,应是那郑氏姑娘,“这都是精细活儿,你去让阿爹再拖上一拖吧。”
卓钺猛地直起身,与郦长行对视一眼。
他下意识地要往窗子跑,但窗口正好对着来人的方向。正无措间,郦长行一把扯住他往床架地下一摁,一挤一推滚进了床下面。陈年老灰兜头盖了二人一脸,卓钺下意识地要打喷嚏,被郦长行一把捂了回去。
二人前脚刚藏好,后脚便听房间门“吱嘎”一响,郑氏姑娘带人走了进来。几人的交谈声中,还夹杂着轱辘声,似还推进来了辆独轮车。
“老爷让您给个具体日子。不然惹怒了那些札干人便不好了。”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郑氏姑娘缓缓走近床榻,卓钺偏头去看,自床帏垂下的缝隙之间看到了一袭秋香色印花袄裙的裙摆和一双丝履,“不合标准的东西给了上去,反倒更没法交代。”
忽然头顶又一阵灰尘抖动,原来是那女子落座在了床榻上。卓钺一个措不及防差点儿被迷了眼睛,郦长行忙翻身盖在了卓钺上方,替他挡住了头顶的落灰。
可这么一来,两人便近得不可思议了。他们自腿到腰到胸口,都紧密贴合在一起,唯有肩膀处微微分开,可呼吸又咫尺可闻。卓钺只觉周遭空气瞬间稀薄了起来,他不自在地往后缩了缩,却又被郦长行按着肩膀固定在了原地。
十五六岁的少年看着身形消瘦,骨头架子却着实不轻,压在卓钺的身上又沉又热。在呼吸交错间,郦长行的目光微微垂了下来,从上而下一寸寸滑过,最后停在了卓钺鼻子下方的那一点。他的眼神如有实质,卓钺瞬间觉得自己脸上都痒了起来。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卓钺觉得这小子的呼吸忽然变得有点儿沉重。
这感觉太他妈诡异了!卓钺用力推了下他的肩膀,却被郦长行一把钳住手腕摁在地上。
你要造反么!卓钺以愤怒的目光质问他。
郦长行看着他,眼神终于清明了起来。他微微抬起身,做了噤声的表情,又指了指床榻上方。
此时听那郑家姑娘正道:“……你看这匹针脚,都缝得不密实,棉花漏出来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