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长风在旁笑道:“好枪。”
“那必须是好枪。”老铁匠在旁吞云吐雾地抽着烟枪,闷闷地道,“老头子多少年不出山的手艺,为一你小子破了一次功。得了好枪就认真杀蛮子去,别他妈让老头子晚年也不安生。”
卓钺无语:“这不是你闺女造的吗?怎么又跟你扯上关系了?”
“臭小子废话多。三句话不离我闺女!给钱赶紧滚。”
卓钺取了枪出来,心情雀跃,有些迫不及待想带回去给郦长行看。
娄长风走在他的身边,回首望了眼铁匠铺,微叹道:“老师傅的手艺惊才绝艳。听说之前扎干人据城的时候,想让老师傅给他们打兵器,逼急了还拿烧着的干草熏人眼睛,但老人家坚决不从。如今基本是看不见了,咱们这两把兵器都是他强睁着眼指点着自己女儿锻造出来的,时间长了就眼泪长流……估计这一枪一刃,是老人家最后的作品了。”
家国破时,山河零落。少年人尚未长成,已然老去的一辈又颤巍巍地站起来,举着手去遮盖那满目的疮痍。可秋风烈时雨飘摇,迟暮的英雄脊梁再硬,却扛不住岁月的鞭笞,在动荡之中愈发显得勉强。
毕竟他们的辉煌早已过去,如今不过是以生命为油再点一簇火。
只为能将飘摇的星火交到还未长成的少年手中。
卓钺叹息了一声,不禁问道:“娄老将军他怎么样了?”
“老爹没事,之前是闹了点肚子,这次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娄长风笑道,“我们早就怀疑军中有扎干人的探子,如今这一出过后,那些探子都如灯下的蚂蚁无所遁形了。”
他顿了顿,又叹道:“只是我忙着抓探子算计扎干人,却忽视了军营内的情况。那日若不是卓把总你在城楼上,就算中军赶来的及时,咱们也会被城内的哗变和城外的敌军弄个手忙脚乱。那事了后,我被老爹狠狠训斥了一顿——身为主将,我还很不成熟,依旧不能为老父分忧。无论是作为副将还是儿子,我都十分惭愧。”
卓钺心中涩然。他很想告诉娄长风,你已经做得够好了。哪怕现在不够好,再有几年的时间,你也会做得更好。
可他不能说。
不只是因为天机不可泄露,更因为成长有时并非一件好事。
尤其是对娄长风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