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同往,荣辱与共,这是我对他发下的誓言。如今没有他的荣耀,那些军功我不敢要。”
在场的几人都沉默了下来。尤其是娄长风,双拳紧握欲言又止,半晌长叹了一声还是没有说话。
谢琻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卓副将,你说的这番话我很感动。但别忘了,军籍是世袭的,也不是你想不要就不要的。生于军户,死在军户,这个规矩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听闻将营兵制变为募兵制的改革,就是谢大人推动的。”卓钺道,“世袭军籍有许多弊端,在下不说谢大人也知道。如果大人的改革一切顺利,恐怕再过二三十载,北疆的世袭军户便所剩无几了。标下恳请大人削除我的军籍,万事了后,愿意以募兵的身份重归军营。”
谢琻一愣,笑道:“你对这事倒是熟悉。但别忘了,现有的军籍是不能削除的,只是不再世袭了而已。营兵制和世袭军籍向募兵制的演变,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如果今天我削了你的军籍,明天所有不想当兵的人都来找我削籍,那军营体系岂不是就此溃散了?”
卓钺没说话。这事他也明白,他只不过是希望能法外施恩罢了。
几人说话的时候,沈梒一直在旁默默听着,似乎在思琢着什么。此时才向卓钺微微一笑,柔声道:“卓副将,先起来说话吧。”
卓钺看看娄长风,迟疑着没起身。一直没说话的娄万里忽然出手,提着他的后衣领便将他拉了起来,摁在了石椅上。
卓钺:“……”
娄长风:“……娄万里,我说让他起来了吗?”
娄万里置若罔闻,目光平静悠然地望着远方,如同神游物外的老僧。
沈梒笑了笑:“军籍的事情,也不是不能变通。只是问题的关键却不在于此。”
卓钺抬头看着他。
沈梒的目光很柔和,他本就生了一副让人如沐春风的秀美面容,此时浅笑着望来更让人觉得醺醺欲醉。
可他说出的话,却十分尖锐:“卓副将此一去草原,究竟要多久呢?如果一去不返了又该如何?郦长行若只是普通草原牧民,我们大可放心让你回去。但他是达日阿赤王的王三子,如若他继承了王位,卓副将你是会选择长伴他身边,还是独自返回中原?再多说一步,达日阿赤是草原新兴的部族势力,如果有朝一日南犯中原的变成了达日阿赤,卓副将究竟会选择何方为战呢?”
他微微一笑,柔声道:“这些事情,卓副将都想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