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怪他对如此红颜丽人出言不逊。只是知道了她对郦长行做出来的那些事后,他实在很难再心平气和地与这女人说话。
骊姬看着他,没有说话。就算是卓钺如此无礼,她那平静优雅的姿态也都没有崩裂。半晌之后,她不紧不慢地一笑,轻轻地道:“不用激我。你们这种男人啊,我见多了。”
她漫不经心地掸了掸衣衫,缓声道:“身为男人,明明天生就能得到比我们女人多得多的东西,却又偏偏要将这些老天送的东西归结为自己的才华或机智,自大得令人作呕。我们女人若想要什么东西,要付出比你们十倍的代价去争,到头来还要被你们嫌弃我们的吃相难看……呵,真是好笑。”
卓钺沉沉地看着她,没有吭声。
“达日阿赤王并不是我的第一任夫君,你知道么?”骊姬柔柔一笑,“我最早的主家,是南地一家颇有权势的富户。我被人送给他的时候还是个小孩子,那时候真是天真啊,想要的东西也很简单……那时的我只是想学一手七弦琴罢了。”
七弦琴,是祭祀典礼的雅乐,更是君子之艺,只有王宫贵族才有资格修习。
果然,只听骊姬低笑道:“我去央求夫主,他却扇了我一巴掌,让我老老实实地弹我的琵琶去……那时候我就认清了你们男人的真面目。想要什么不能求你们,须得自己争取才行。”
“……你做了什么?”
骊姬红唇微扬,轻笑道:“我放了一把火。那火烧干净了他的宅院和家眷,却留下了大把的金玉。从此以后,再也没人敢对我学什么乐器指手画脚了。”
卓钺看着她,半晌后道:“……你对我说这些做什么?”
“没什么,想说便说了。以往都是男人求着我多说些呢,你倒是与众不同。”骊姬不咸不淡道,“你虽然自大,但不是个傻子。没错,我来就是想让你从我儿子身边滚开的,没有你他的日子会好过许多。”
卓钺差点冷笑出声:“你凭什么以为你的三言两语就能让我乖乖离开?”
“长行他是不会跟你回去的。”骊姬望着他的眼眸流波似水,“我的儿子别的或许不像我,但就是执拗这一点,学我学了个十成……你留在他身边,只是多了个让他被别人拿捏的把柄。何不乖乖回到中原去做你的大将军?若是有一日长行他夺得王位,你二人或许还有可能,也未可知。”
卓钺目光一闪,嗤笑道:“狗屁的逻辑。我大老远的跑来了,就有的是耐心等郦长行跟我回去。再说了,我更不愿意乖乖地为你做嫁衣。”
“你有耐心?……口是心非。又是你们男人一个让人极讨厌的坏毛病。”骊姬慵懒一笑。
她从怀中掏出了一块铁牌,冲卓钺晃了晃:“这是达日阿赤王的通行牌,有了这个,这片草原上便没人能再拦你。你想去哪里,便能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