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长行低笑:“嗯,这一把我是留在达日阿赤了。”
卓钺愣了下,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既然有“这一把枪”,那肯定还有“另一杆枪”……
恍然之后,他的脸黑了起来。他抬手就要扇郦长行,却被郦长行笑着一个闪身躲过了。
姿容秀美瑰丽的青年回首冲卓钺扬唇一笑,忽然纵马冲下了长草坡。他手中银枪挥舞起来,犹如蛟龙出海,所到之处一片人仰马翻。他长得美丽,出手却狠辣,□□之处总有鲜血开就的赤花绽放,每杀完一人还必要回头冲卓钺扬眉笑笑。
这一幕看在卓钺眼里只有四个字:卖弄风骚。
仿佛一只开了屏的孔雀,极尽炫耀之能事:卓哥,你看我这招帅不帅,你看我这一手厉害不厉害,千军万马之中是不是我最耀眼?卓哥,你看看我嘛……
卓钺心中嫌弃,可不知何时嘴角的笑意却越来越深了,不禁低声笑骂:“傻子。”
一场激战在半个时辰内迅速结束,胡达人死伤大半,也有俘虏,剩下的人落荒而逃。卓钺没让追,召集众人打算就地搬兵回城。
郦长行杀得也很尽兴,回到卓钺身旁时额头已微微冒汗,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卓钺又没忍住笑了,夸了一句:“帅。”
郦长行笑弯了一双眼睛,伸手牵住了卓钺哼道:“没有卓哥帅。”
整军完毕,号令出发。临走前卓钺再次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流沙窝。
巧的是今天依旧是个余晖漫天日子。长空金红相照,风吹草低,赤血染红了碧草,征战之后的伏尸趴在洼地的深处,马嘶与鹰唳响彻上空,有些萧索凄厉。
此景依旧。
然而,流血的不再是他的兄弟,死不瞑目的亦不再是他的同袍。
所有人——他在乎的每个人——都与他立马站于高地之上,正仰望长空。塞上风来,白昼的余温正暖,他们感慨于那轮西山红日的壮美瑰丽,大家也都还能见到明日的朝阳。
燕歌未断塞鸿飞,牧马群嘶边草绿,朝暮驰猎黄河曲。今日去兮,明日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