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惟深没时间激动,工部管的事多是脏活累活,从山泽城郭一直到器械钱币,极其繁杂。
他光是整理旧例就已经忙昏过去了几次,好在后来鸿曜调了数个青年才俊填了过来——
也不知帝王怎么找的人,这些人竟都是一直守在朝中的实干家,彼此都担心同僚是个平庸的混子。见面之后一拍即合,每天上值到灯火通明。
萧惟深每每伏案到深夜时,见到同僚忙碌的模样总会笑出来,脑中浮现白衣神子的身影。
神子曾对他说「来日可期」。现在帝王有如神助地将同道之人放在一起,是否背后有神子的卜算?
萧惟深不知该如何回报神子,但他记得神子的大恩,愿意为神子做任何事。
钟镇和裴修仪就淡定多了。
他们一个凶神恶煞,带着幽云堡镇在北方,随时准备请缨奔赴边疆;
一个风度翩翩,率领玄机阁变成皇商、又在相当长的时间里秘密代领了中书门下的职权,随时准备交出任何会引起猜疑的事务,安分当一个书库主人。
此时钟镇在裴修仪暗中较近,默默往前移,希望第一个接到谢怀安。
终于,一个圆脸太监飞奔而来。
娄贺轻巧落地,笑容憨厚地说道:“劳诸位大人久等,请进去吧。陛下与仙师已经在雅室落座了。”
期待很久的钟镇:“…”
就知道皇帝不舍得放人!
谢怀安端坐在雅室中。
离开了被窝和绒毯、庄重打扮后出门,他好像开启了登台演出的开关,唇角含着温润的笑,眸光平静。
裴修仪和钟镇得到准许一同进到雅室,见谢怀安如此,心里同时泛起遗憾。
谢怀安没有想起他们。
若是想起了,此时早就眉眼弯弯,坐没坐相地倚着椅背,大声要求想吃糖团子。
“陛下,仙师。”裴修仪躬身行礼,踩了一下钟镇的脚。
关于谢怀安的失忆他们已经达成一致。
大景除了有天师拥有白骨复苏的力量,早些年北方荒漠的密族流传着巫术的影子。
在找到谢怀安失忆的线索前他们谁都不提过去,以免谢怀安的失忆与秘术有关,贸然刺激对身体有碍。
鸿曜捏了捏谢怀安的手心:“仙师仔细看看,可记得这两人?”
谢怀安笑道:“自然记得,这是裴阁主和钟将军。先前幸好有二位昭歌得以安宁。谢谢阁主的小机关和木鸟、将军的点心和小画,我很喜欢。”
钟镇嘴角抽搐般弯了弯,干涩地说道:“仙师过誉……”
说完,钟镇看着谢怀安一点也不闹腾的平静姿态,待不下去了,躬身致歉:“镇去为陛下守门。”
裴修仪面色如常地陪坐在谢怀安身边,顶着鸿曜「你们真没用」目光,对谢怀安嘘寒问暖,又殷勤为谢怀安倒水,姿态优雅,仿佛孔雀开屏。
“裴阁主,长话短说吧。”鸿曜凉嗖嗖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