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佑拍着季寒川后背,那姿态,像是在哄小孩儿。
季寒川原本还要强撑一句“我没有不高兴”。
他终于有一个“未来”,他有什么好“不高兴”?过往关心过他、爱护过他的人,知道这点,都会为他开心。
他还想好,等有了空闲,就去弄堂里看看那些老人。小时候摘过很多次的那株葡萄真的不好吃,自己在邵佑这儿吃到过很甜、汁水丰盈的品种,邵佑答应了,他可以带一把回去给过去关照过自己的人。
但邵佑说:“你可以不高兴。”
季寒川眼睛眨动。
他久久无言,最后轻轻“嗯”了声。
心里筑起的高墙上出现一丝裂纹,封冻一个冬天的冰层开始碰撞。
季寒川想:我其实……真的没有那么“不在意”吧?
只是在从前,他的“在意”,在灰色的环境中,会显得可笑。
从前,他最多是和一群与自己一样的弄堂边缘孩子抱团取暖,恨不得告诉所有人,自己长大了,有钢筋铁骨,不会再被人欺负。
因为家事而难过,这是“弱者”的行为。只有完完全全不在乎,才能出人头地。
可现在,邵佑说,他其实可以不高兴。
季寒川低头,觉得这个冬天,可能是自己过过的最暖和的冬天。
他不可抑制地冒出一个念头:如果当下这份关系可以长久一点——
久到高考以后,甚至更久以后。邵佑依然不变。
那就太好、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