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的讽刺入耳,隔壁突然传来嘭地一声,周辅深骤然闭上眼,紧皱着眉头,半天吐出一个字:“滚。”
话落,门外响起几下叩门声,护士推门进来,目光奇怪地四下瞅了瞅,随后才道:“032床,该检查了。”
闻言,周辅深才睁开眼,在护士饱含戒备的目光下走了出去。
……
做完颅脑CT出来,周辅深又被引到那位差点被他捅瞎了眼的医生办公室里,接受例行的心理辅导。
拉动椅背,凳子腿摩擦过地面,发出一连串刺耳的声响,周辅深却若无所觉般坐了下去,动作间的乖戾分毫不加修饰,就这样与医生面对面对视着。
这间办公室跟之前的诊疗室比起来还要宽敞明亮,但空气中却莫名泛着压抑与对抗,而医生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对前两天发生的事心有余悸,此刻嘴角泛起的公式化笑容十分僵硬:“跟前几次谈话比起来,你的变化还真是令我震惊。”
“你是指体面?”周辅深道:“这里没人需要这种东西。”
他近乎纯黑的眸子让医生有些不敢逼视,便咳嗽两声,转移视线道:“你倒也不用这么敌视我,其实我也不是要怎么迫害你,你只要按时把该吃的药都吃了,到时候就可以正常出院。”
周辅深没有问‘把药都吃完我会变成什么样’,而是对他的话语充耳不闻,目光在周围缓缓打量着,最后落到一处停顿了下来——那里有台加湿器正在缓缓喷着烟雾。
那边医生还在继续:“……不瞒你说,我接触过很多拥有跟你一样特质的患者,专注、冷酷、缺乏同理心、喜欢操控别人、极端性的以自我为中心……老实说,这类人大多数并没有无法融入社会的苦恼,甚至正相反,他们很多人反而都具有领袖魅力,在社会上扮演着很优秀的角色,就像以前的你。但不同的是,他们很好守住了自己人格中那些反社会的要素——譬如暴力、冲动等等,他们并非无法共情,而是只会去共情自己愿意共情的事物,这个完全取决于他们自己,而你的问题就在于,你把这个权力开关交到了别人的手上。”
即使没提到那个名字,只是一点点飘过来的弦外之音,但仍旧让周辅深骤然僵化下来,他收回视线,将眸子半垂下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当然,我也理解你对江燃的执念,因为他一定是个在你眼中值得永远铭记、美好、充满吸引力的化身……”
“——你在为我构思情书吗?”周辅深骤然打断他,眉峰微挑道:“还是分文不值、最滥俗的那种?”
医生哑口无言。
也不等他重新组织起语言,周辅深便耐心告罄,站起来居高临下道:“你或许可以用药物肆意践踏这具身躯,但你永远不能把手伸进我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