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就拉起方才那个被埃德加训斥的选手,两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其他队员看着呆愣在原地,脸色变得惨白的埃德加,也没人上前安慰,都自顾自地走了。
外面赛场里热闹的欢呼声还在此起彼伏,埃德加则仿佛与世隔绝般地坐在阴影里,直到场馆即将关闭,才被保安通知离开。
站在黄昏的广场上,埃德加一时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恍惚了片刻,他才迈步穿过三三两两的人群,而身后始终跟着他的,就只有长长的影子。
回到家,本就没什么生活气息的公寓里,所有贵重的陈设都被打包放置起来,等待出售。但这并没有让空间变得更为宽敞,因为来来往往的律师使整个场景看起来更为拥挤和嘈杂,这种大厦将倾的景象加深了埃德加的不安,他走到客厅,就见江泽正坐在沙发中间,边听着律师的提案,边将自己的头发抓得凌乱,模样再不复从前的体面光鲜,反而透露出一股颓唐癫狂的味道。
埃德加突然就不想上前了。
可当他刚打算静静回到卧室时,江泽便发现了他,顿时出言斥责道:“你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就这么不闻不问地想躲清静吗!?”
“爸……”埃德加抿唇道:“我今天有比赛。”
“现在你倒知道上心比赛了!以前干什么去了?现在再搞那个半死不活的战队还有什么用?要是你争气点我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吗?”江泽越说越生气,豁地一下站起来道:“我问你,江燃江烽和齐家人见面的那张照片是不是你放出去的?”
“爸!”埃德加睁大眼睛:“你怎么能这么想——”他心里慌张,刚想如之前预想那般去甩脱嫌疑,然而没想到此刻的江泽压根没打算听他解释,便发火道:“你知道你给我惹了多□□烦吗!?就因为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江燃,现在惹怒了齐家人,我才会这样官司缠身!”
看到他撕掉以往慈爱宽容的面孔,怒吼着把错误都归结在自己身上,埃德加突然间竟然有一种‘早该如此’的感觉,解脱之下,他连伪装都懒得做了,干脆面无表情地直视对方,似笑非笑道:“会遭到报复都是因为我吗?爸你难道就问心无愧吗?”
“什么?”江泽没想到他还敢顶嘴,登时怒不可遏。
“就算没有我,爸你还是会抛家弃子的。”埃德加道:“比起你犯下的错误,我那点小绊子不过是个添头罢了。”
“住嘴!你住嘴!”江泽恼羞成怒道:“你真是没有半点遗传到你妈妈善良的地方,又没良心又心胸狭窄!亏我含辛茹苦把你养到这么大!你居然半点都不知道感恩,果然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我还要感恩什么?爸你不是已经收获了自我感动?”埃德加似乎觉得好笑:“再说你如果真的有你说的那么伟大无私的话,又为什么会抛弃自己无依无靠的亲生儿子,十多年都不回去看一眼呢?呵呵……我想我要是哪天不能再让你有‘拯救苍生’的成就感的话,也会被索然无味地丢掉吧?”
“你……你……”江泽被他刺激得气急败坏,刚要再骂,身旁的律师接了个电话,神色就陡然一变,站起来面容严肃地对江泽道:“江先生,刚才齐家人在微博上发长文悼念他们去世的小女儿,当中提到了您抛弃家庭导致齐女士抑郁自杀——”江泽霎时像被扼住喉咙般僵立住。
“江先生!江先生?……快叫救护车!”
众人手忙脚乱地对昏倒的江泽做着急救措施,倒是身为亲属的埃德加无动于衷,仅仅是冷眼看着这副荒诞的场景,片刻后转身毫不留恋地走出了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