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居然听得懂。“这让妳很难受吗?”
“还好。”刚开始的确是,现在已经无所谓了。
“和爸谈过没?他怎么说?”
“他希望我明年重考。”一个十八岁的年轻女孩,只身南下求学,叔叔放不下心这一回,婶婶倒和叔叔站在同一阵线了她说,多个人在外,得多多少开销啊?
她说,天高皇帝远,谁晓得我在外头都干了些什么事?别丢了他们的脸。
她说,不想落人话柄,说她心胸狭隘,急着将我扫地出门‥我真的不懂,婶婶容不下我本来就是事实了啊,我自己滚蛋,不是正中她的下怀吗?她何必还鸡蛋里挑骨头?
“那妳自己的意愿呢?”
“我要去读!”在得知他已有女友的时候,我几乎立刻做下了这样的决定。
本来,我并没有非去不可的打算,但是现在,我已经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我需要一些决心来斩断这段可悲的初恋兼暗恋,而时间与空间正是我要的。
是的,我要忘了他,也确信自己一定会忘了他。
“我会约束自己的行为、我会自己在外头打工,不用到家里一毛钱,总之,我就是想去读‥‥”
他又不说话了。
习惯了冷场,我也不急着说些什么来填补空档,直接任它冷爆到最高点。
直到气氛闷到快要让人睡着时,他叹了口气。“是我妈吧?她又说了些不太中听的话了?”
我借机到流理抬清洗空玻璃杯,不予作答。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脑子里始终重复着上楼前,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那就去吧!去展开妳全新的人生,自由的呼吸;爸妈那边,我帮妳说服。”
后来,我真的走了!
我并不清楚程予默究竟用了什么方法去说服叔叔、婶婶,总之,南下高雄的那一天,他陪着我早起,送我到承德路的统联客运坐车。
“你回去,我自己等车就行了。”既然打定主意要结束,就不要给我太多的回忆,那只会让我更难忘。
他真的转身走了,我看着他的背影,强忍心头的酸楚,不让眼眶发热的水气凝聚成汪洋。
我孤孤单单地站在等车口,看着人来人往。没多久,一道暗影笼罩我眼前的世界,我本能地抬头,傻傻看着去而复返的他。
“你‥‥”
“前面7.11买的,带去车上吃。”
我枉然看着被移到手上的袋子,里头是一瓶加温的统一鲜奶、一个全麦面包。
他还帖着我没吃早餐‥我不是不感动,事实上,我的胸口正发烫着,涨满了一股说不出来的情绪。
“你不回去?”我起码该说声谢谢的,但是突然变笨的嘴,就是自顾自的不知所云,跑出这句活似赶人的话‥他摇头,接过我手中的行李袋,只让我提着他刚替我买来的早餐。
“我陪妳等。”
很简单的一句话,那时的我却听得想哭。
也许是离愁,让我变得脆弱善感起来。
工作人员扬声喊着往高雄的旅客上车,我正想移动,他扣住我的手臂,摇了一下头。“等下一班,这辆车没什么座位了,坐太后面妳会晕车。”
的确,一趟路四、五个小时,不坐得舒服一点,简直是酷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