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何不出声?他在报复吗?她现在终于尝到那种等待原谅,却得不到响应的心焦滋味了。
又过了一会儿,她抬手想再敲一次门时,门板却被打开了。
“欢儿,真的是妳?我还以为──以为我听错了。”神情交织着胆怯的惊喜,深怕这只是他的幻觉。
“你不是故意不让我进来?”她原以为她会看到一个板着面孔、神情冷漠的男人。
“怎么会?”他惊讶地扬高了音调。“快进来、快进来,外头很冷哦。”
忙不迭迎进了她,保暖的衣袍旋即覆上她的肩头。
她拉了拉衣袍,上头还留有他的气息,仰首看去,他却衣着单薄……
他总是这样,眼里只看得到她,来不及顾虑自己……
“对不起──”就在她张口的同时,他早她一步说出口,拉她来到桌前,指着桌面上支离破碎的残玉。“我只拼好了一半,还是没办法把它弄回原来的样子。”
顿时,浓烈的酸楚呛上鼻骨。
他把自己关在书房一整日,无心进食,也不见任何人──为的就是这个?
那块玉,粉碎得相当彻底,可他却还傻气地想拼凑回原貌,拼了一整天……
如果她不来,他是不是还想拼到天亮?
“傻瓜,你这傻瓜!”眼泪一颗又一颗,宛如断线珍珠般落了下来,她抡起粉拳,随着滚落的泪,一下又一下的落在他身上,无名地,心好痛!
“啊,小心、小心,妳的手会痛──”紧张兮兮地怕她捶疼了手,又怕她扭伤了筋骨,想阻止,又不敢,只能手足无措地干瞪眼。
“你、你笨,笨死了!”也只有这呆子,才会待她这么好,好到不可理喻、没有道理,不怕被打伤,只担心打人的她弄伤自己。她心疼地搂住他颈子,哭倒在他怀里。
“不要哭,欢儿乖乖──”僵着手,犹豫了好半晌,才心慌又笨拙地轻轻拍抚她。“我一定会想办法弄好它的,妳不要哭,我弄,我现在就弄──”
随君欢抱紧了他,不让他移动,只是拚命的哭。
不要了,不要了,别再管什么玉佩了──
就在这一刻,为他心痛不已的这一刻,她看清楚了自己的心──她要他,她想把握住这个全心全意只为她的男人!
这些日子,他这么努力的在付出,几乎要掏空了心,把一切都给她,她怎还能以为,他只是一时兴起?她怎还能不明白,这是一份多真挚的情感?
笨吶!随君欢,妳比他更迟钝、更盲目!
直到如今,她才恍然明白,初见时的情生意动,始终被隐藏在心灵深处,不曾淡去,她只是拿了太多的理由,一层层的掩盖它,说服自己,那只是单纯的欣赏,她对他并无奢念,她只是被迫嫁他,然后理直气壮地表达羞愤……如此才能保住傲骨,不令自己难堪。
可却委屈了他──这个她早已恋上的男子。
“对不起,写意,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原谅我──”一声又一声,泪水伴着歉语,揉进他胸怀。
他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他又没有怪她,她为什么要哭得这么伤心?
他好心疼,只知不断地安抚她。“不要哭,欢儿,妳是我的宝贝哦,谁都不可以欺负妳。”他好轻、好柔地说着,用他最深的怜惜。
随君欢吸吸鼻子,止住泪水,仰起头。“可是我那么坏──”
“欢儿不坏!”他用力辩驳,对她的话感到生气。“欢儿以前对我很好,陪我吃药、陪我说话,还会帮我缝衣服。别人对我好,都是有目的的,因为我是少爷,只有妳会凶我,因为妳没有把我当少爷,妳只是单纯的想陪我而已……”
她静静地听着,恍然明白,他也有一颗如此寂寞的心。
寻寻觅觅,要的,从来就不是绝世红颜,而是一颗知他、懂他的心,用平凡而真挚的灵魂与他相依。
这才是他坚持要她的原因。
她终于懂了。
“虽然……妳现在不太理我了,但是我知道,妳不是故意要对我坏的,妳这里受伤了,它在哭。”于写意指了指她心口。“我在等它好起来,然后,妳就会愿意做我的娘子,继续对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