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被人推进的男子,安静的坐在轮椅上,心里是痛,是恨。他抬手轻轻触摸,压抑在胸膛翻滚。
“——!”他无法言语了,像是流浪已久的犬儿终于找到主人般,乖顺的伏在男子身前。
“委屈你了,咳——”他掩唇轻咳,满是心疼,爱怜的抚上景生额发,虚弱的声音难掩的无力“一起回去吧……”
第六十五章
淋了一身的雨,彷徨的不知该往哪里去,即便事过境迁,那爱仍旧历历在目。付出了那么多,从来没有想过失去的感受,无论我如何做,深深刻入骨血的爱还是会随着缓流的血液一次次淌过心田。
“嗯……”我轻轻失声,不经意果刀划破指尖,鲜血渐渐步入甘香的苹果,一点点的渗透融化了。这点点滴滴都是他用生命换来的,都是他付诸了血的代价。
我不禁抬眼,看了看妈妈沉睡的面容。温和的日光透过医院明净的玻璃窗照射进来,暖洋洋的日光洒上洁白的床位,照在她安详的脸上。
我似乎习惯了这种生活,不记得从何时开始,每次探望总会给她削一个苹果。虽然她一直在睡,睡了很久很久,但那习惯已经成为自然,不自主的等待,如同我等着他的到来一样。
医生说她很抗拒,不愿意醒来,这使治疗无法顺利的进行,他们只能尽量维持她的生命。匡文龙两次捐款给医院,所以医方一直很细心在意的照料她。
我温了水,一遍遍的帮她擦拭身体,棉巾轻轻拭过她双臂身前布满的细细伤痕,都是她曾经自残留下的。她有一个特护,那姑娘告诉我她刚到的时候很可怕。不过带她来的男人更可怕,逼着一个精神失常者清醒,解决了抚养权的问题。虽然她没这么说,但只是表达上含蓄一点罢了。
那场面她至今记忆犹新,整间永安疗养院几乎无人不知。她说匡先生起初带她来的时候,全身都是血淋淋细碎的伤口,她们还一度以为祸首是他,为此差点报警。不过他排场不小,第一次跟了不少人来,所以医院暂时没敢轻举妄动。他随便找了间房,掐着她双腕便拖了进去,就是这房间,至今未曾换过。
当时她手中还握着小刀片,几个男人压着都抢不过来。她拿它伤人也伤自己,她们有不少医护都挂彩了。匡文龙索性就由她拿着了,他拉了把椅子就坐在她面前,目光沉沉的对视着,问一些问题。她其余时候不清不楚,可每每提及丈夫女儿便明白的很,闭口只字不语。
他便知道她实际清醒的,只不过是为躲迫害没办法的装扮,她来医院前曾受过侵犯,不过匡文龙没让院方详细检查禁止他们报警,虽然这不合法,但他总有他的办法。
他就坐在她面前,不给她食水也不让她睡,接连几日他独自前来都是如此,往往待到深夜。医护也不敢贸然上前劝阻,他们似乎有些恩怨。妈妈被这男人盯的渐渐安静了,医生护士每次都是等文龙走后才悄悄的送去点食物,但给了她也不去吃。没人知道他们的谈话内容,他每次到来都有一两个人守在房外。
直到一天她能清醒以对,医院做出相关证明,他还找来了律师,他们方才知道纠缠多日是关于抚养权问题,不过还有一点是不为人知的,那就是为了我父亲的下落。妈妈在文书上签了字,自此好像再无牵挂一直沉睡至今。
我一边帮她擦拭身体,一边细细的整理往昔记忆。是从何时起他便找到了妈妈?他不愿让我见她,的确我也无法接受,他这样的安排没有错,应该尽早让她接受医院治疗,他似乎想还给我个健康的母亲,但他始终没等到那天。文龙,你为什么把一切都悄悄的掩藏起来?难道生死共难还不够让你同我倾吐?你的心到底有多深,还藏了多少不为我知的秘密,不为我知的无可奈何……
我相信他不会伤害我的家人,就如同他不忍心伤害我一样,他最终还是以命相护,选择了保全我和孩子。我的眼泪已经为他流尽了,再也没有什么能打动我封缄的感情,他就是这样一个让我爱的生死以对的男人。
“他说过——”妈妈突然一把握住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