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良久,一双倦眼费力的抬起,看了一眼双眼发光的盯着他的乔兮水,慵懒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乔兮水歪了歪脑袋:“什么?”

“你,一个清风门的正门君子。”安兮臣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声音嘟嘟囔囔的发着哑,“我,魔修,脏的要死,欺师灭祖屠杀同门,你要我陪你,就跟要在垃圾堆里过夜一样。”

“你怎么说话呢。”乔兮水道,“怎么这么说自己的。不知道莫要妄自菲薄引喻失义吗?怎么当的清风门大师兄?”

“……我……”

他突然说不出什么来。

很少有人 大概是从没有人愿意夸奖他。林泓衣也好同门袍泽也罢,每个人所做的都是踩着他的头,把他踩得越来越低微。

最后踩进了深渊,逼他发疯。

所以他甚至不知道在这种时候应当说些什么好。他看惯了黑暗,能在积销毁骨的流言蜚语众口悠悠里走出来,能靠剑把自己护在角落里不受伤害。

他为了保护自己高高筑起了城墙,根本没有想过会有人若无其事的登门叩响门铃。

一头在黑暗里栖息的野兽看似无人能敌,然而一点点微弱萤火就足够轻易将其烫伤。

乔兮水突然说:“伸手。”

安兮臣愣了一下,木讷的伸出了手。

乔兮水从怀里掏出几颗梨花糖来,细细的剥开糖纸,放到了他手上。

“梨花糖,败火的。”他说,“你说话总是哑的,抽花烟抽多了吧?我知道那东西抽起来爽,那你也不能跟自己有仇似的瞎抽。”

安兮臣僵住了。仿佛有谁扼住了他的咽喉,使他连呼吸都不甚顺畅起来。

他手上的几颗浅黄色的糖晶莹剔透,是会将他烫伤的微弱萤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