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无笙也明白。他只看着柳一清,没有说话。
说来倒也奇怪,他那脾气向来古怪,有时冷漠过头有时又暴躁无比,但总归不会自己受气,该骂就骂,绝不含糊。但柳一清一说出他的亡母来,柳无笙就跟吃了哑炮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对父子就这么对峙着。柳一清看他面色凝重,反倒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刚要继续说些什么,忽然听得一声惊雷响。
柳一清偏过头,却看见安兮臣收起了身上的暗雷,沉殃也消散不见了。
安兮臣望着他,眼里仍有怨恨。见柳一清望了过来,他便哑着声音,沉声道:“那我有哪里不对吗。”
柳一清愣了一下:“什么?”
安兮臣眯了眯眼,声音又哑了几度,道,“难道我就活该做这个容器吗。”
柳一清:“……”
“我娘也死了。”安兮臣接着道,“她有哪里做错了吗?”
柳一清无言以对。
“……就因为你要见你母亲,她就活该陪葬?”
安兮臣说着说着,尾音开始有些发颤。
他似乎想起了那日被困于炼器阵中的母亲来,又想起她多年前身在青楼却一颦一语如梅般寒傲的身姿。可最后她的昔日容颜俱毁,魂灵散于天地或困于剑中,只因为这荒诞到极致的一场邪术。
最后,他缓缓地,一字一句道:“我也很想我娘,乔兮水。”
他这话不知是说给哪个乔兮水。
柳一清怔了小半天,还没反应过来。
他做好了安兮臣冲上来砍他揍他的准备。他做了什么事,他比谁都明白。他知道对安兮臣来说他不可饶恕,也做好了被他讨伐的准备,但没想到最后会被安兮臣如此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