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所国民d的警官学校,教官打骂学员是家常便饭,学兵食堂的伙食太差,老是吃不饱肚子。
而且还像监狱一样,三百六十五天日夜全封闭管理。
熬了几个月后实在受不了了,王元初和几位大别山过来的同学,就冒险掰开了宿舍窗户的铁栅栏,逃出了这个高级魔窟。
后来做了生产队的猪倌之后,王元初还经常和老社员们吹嘘:“48年的时候我就知道国党要完蛋了!宪兵学校的伙食费都有人敢贪污,预备军官都吃不饱饭,更不要说那些抓壮丁抓来的兵夫了,谁会管他们的死活!这样的部队能打胜仗才是怪事!”
幸亏老社员们政治觉悟不高,加之王元初在骂国民党反动派,没有人去告密。
否则宪兵特务这顶大帽再压到老猪倌的头上,可就永世不能翻身了,被当作反革命镇压了都不一定。
爱乱说话似乎是读书人的通病,尽管他们最明白祸从口出的道理。
就像一位哲人说的那样,用一年的时间学会说话,却要用一生的时光去学会闭嘴。
从苏南归来后,家乡已经解放了。
王元初义无反顾的投入了人民政府的怀抱,完全忘记了自己国党员的身份。
这种选择是无比正确的,也算是弃暗投明吧。
对于当时的王元初来说,真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找到一份可以糊口又不失体面的工作。
据说他是当地人民政权建立后,第一位主动上门找工作的知识青年,又正值地方上紧缺干部,幸运的王元初被委以重任。
作为本县最年轻的土改工作组组长,成为那个时代的光荣见证者。
这是王元初人生中的第二个机遇,事关一生的荣辱、全家的福祉,他似乎已经抓住了。
后来就是百万雄师过大江了,王元初因工作能力突出,被提拔为全县支前大队的大队长,率领一千多解放区支前民工跟随大军一起南下。
等把对口支援的英雄部队送过长江,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然后有两条开满鲜花的阳关大道摆在王元初的面前:进入南下大军的军官教导团学习,成为一名光荣的革命军人。或者持部队开的介绍信返回原籍,至少会是县里的中层干部。
书呆子王元初尽然两条路都没有选,肯定是哪根筋搭错了。
听说老家在筹建小学,他放弃了原本大好的仕途前程回到乡里,做了村里小学的第一任校长。用王元初老先生自己的话讲,回乡当老师并不是啥高尚的觉悟,只是觉得外边的世道很乱,还是做教书先生安全。
大成子听奶奶说过,老爹当年回乡教书是受了两个人的影响。
一位是他在师范学堂时的先生,告诉他过两年国军就会回到大陆,在人民政府做官任事有很大风险。
另一位就是大成子的曾祖、王元初的父亲了,他列举了一大批在民国十八年“闹红军”的年代里死去的长辈和亲朋们。
有被返乡团用开水灌死的、有被铡刀铡死的,有家破人亡、妻儿老小被卖到外乡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