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川已经跨上了自行车,到鲜花坪还要骑行六十多里的县道山路,他索性给大侄子下足了诱饵。
“我不调捡!只要有妹子看上我,不要太多彩礼就成!”
军子年轻人的冲劲终于上来了,欢笑着着骑到了王世川的前头。后座用麻绳串联捆绑的洋铁茶桶,也如乡村花鼓戏的打击乐队一般,叮叮当当的响了一路。
叔侄二人到达鲜花坪时天已经透黑了,这个山乡小街背靠水库,只有十几户人家和一个道班。
没有旅社招待所,连个供行人住宿的车马店都没有。
在场院上纳凉的山民很是热心,把竹床借给了他们,还送来了枕头和御寒的被单。
好在刚进初夏,山里的夜晚没有多少蚊子,两个人一路的颠簸早已筋疲力尽了。
所以也没有了多少讲究,倒上竹床裹着被单就鼾声大作了起来,一夜无梦直到天明。
清早醒来,身上的被单已被露水打的透湿,王世川感到脑袋昏沉沉的,一阵阵疼痛,估计是夜间受凉了。
军子还惦记着采茶的姑娘,希望能给她们留下一个好印象。特地从农家借来木梳胰子,就着路边的山泉水里里外外清洗梳理了一遍。
“二大!看我怎么样?”
整理好衣衫,军子喊二叔王世川给他做个整体评价。
“排场!”
王世川敲着刺痛的脑壳,啃着当做早饭的冷馍,给了很中肯的评价。
大军子这个侄儿十四五岁就进山扛树做副业了,彪悍干练热情厚道,又吃得下世间的万般辛苦,哪家姑娘能够嫁给他也算是捡到个宝了。
渡口的雾气还没有散去,狭长的机动船静静的停靠在岸边。
今天的乘客不多,一位去内山各大队送信送报纸的乡村邮递员,两位回娘家的小媳妇,各背了一个周岁左右的小娃。
王世川叔侄先把十几个茶叶桶送进船舱,再回头扛来自行车,木船的吃水线也瞬间沉下去一大截。
“小师傅!你们这些茶叶桶太占地方了,要算三个人的船费!加两辆轱辘车你们俩大人,一共收五块钱!你要是答应我就开船啦!”
船家已经和王世川相熟了,知道他去红石湾,距离这鲜花坪码头有四十多里的水路。
“五块就五块吧!这趟路我以后经常走!刘师傅你收费可要便宜点!”
王世川急着赶路,直接答应了船家的要价。
“便宜不了啊兄弟!来回八十里的水路,如果只带你们两个人我这连柴油钱都不够!”
船家拿着摇把弓下身子,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启动这个烧柴油的拖拉机头。
“噗通!噗通!轰隆隆!”
伴随着一股柴油味的黑烟,机头终于启动了。
船家将铁摇把放回原处,这个手扶拖拉机头作为动力的木头划子缓缓离开码头,沿着水库的边缘向着大山深处游弋而去。
水面上雾气荡漾,两岸的青山如黛,木船仿佛一头苍老的神兽,跌跌撞撞的闯入了这无边的仙境之中。
“你们那个茶场的?”
邮递员大叔递来卷烟,好奇的问王世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