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川受省城几家食堂饭店的委托,今天第一次来到这儿,试水白鹅的生意。
和那个年代所有的农贸市场一样,这处姚集白鹅市场,就在靠近公路的一片沙滩地上。
没有顶棚、没有地板、没有柜台、没有市场管理人员,所有的买家和卖家全部是随缘交易。
八月的清晨酷热难当,露天集市上人声嘈杂,到处弥散着刺鼻的鹅粪味。
整个市场转一圈只需十分钟,四十只活鹅的交易量,从砍价称重到付款装车,前后只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
根据两地间的差价,粗略估算一下,这趟生意除去各种费用,来回四个小时,一百块钱的净收入已经板上钉钉了。
老父亲月工资的两倍,全年算下来,会与红石湾茶厂的利润不相上下。
开着摩托卡每天在国道上一路狂飙,就会有大把的钞票进账。
这样的生意很对王世川的胃口,他感到世界上已经没有比这更好的买卖了。
还没吃早饭,王世川买了份三个鸡蛋的煎饼,靠着路边的杨树就大口朵颐了起来
这时,四五个混混模样的青年正朝这边走来,其中戴着蛤蟆镜的那位肯定就是他们的老大了。
王世川警觉的放下煎饼,准备提前开路。
可惜慢了半拍,来者已经抓住了后视镜,把他牢牢的围在了中间。
“兄弟不江湖啊!老子的管理费还没结就想开溜?”
墨镜男弹飞手指间的烟蒂,向着王世川狰狞的笑道。
这个家伙黑皮鞋绿军裤海魂衫,满脸褶子一头长发两颗大金牙,港台风和本土时尚的完美结合,邪恶中带了几分的霸气。
“管理费你们的人刚才已经收过了,我这还有收据!”
王世川毕竟见过大场面,稍许慌张后就很快镇定了下来。
“这是公家的管理费,老子的你还没结!”
大金牙不屑的把收据扔在了地上,抽出一支卷烟叼在嘴上。
“好吧,一共多少钱?现在就结!”
近来在各地的市场中走动,这种地头蛇敲竹杠的事情也见的多了,所以王世川决定不再纠缠破财消灾。
“一只活鹅五块钱,一共四十只活鹅,看你也是老实人,就收你150块吧!”
已有小弟报上了数量,大金牙故作大度道,还随手递给了王世川一根卷烟。
“同志,这管理费太高了!这些牲口我运到省城,一只鹅最多只能赚块把钱!你们这样干我的生意没法做了!”
王世川把已经取出的钱夹又放回了裤兜,他接受被讹只是为了早点脱身少惹麻烦,并不是真正怕这群混蛋。
如今这竹杠敲的太离谱,也就不能再忍气吞声了。
“俺的场子,就得按老子的规矩来!一百五十块大毛,一个子都不能少!”
大金牙终于不耐烦了,转身把烟头扔到了公路上,还狠狠的往在地上吐了一口浓痰。
“这个钱我不会给,你们这是在拦路抢劫!”
“吆!还跟老子横上啦!四子,给他点颜色看看!”
大金牙取下蛤蟆镜,仔细瞅了瞅王世川,确定没有多少威胁后,挥手指使一个跟班准备使用暴力了。
这个瘦猴一样的混球哪是王世川的对手,还没近身已经被他掐着脖子扔出了老远。
见此情景,其他几位呼啦啦一拥而上,一场群架打的是鸡飞狗跳。
摩托车撞翻了,后座四个网笼中的白鹅全都逃了出来,一个个扑扇着肥胖的翅膀,穿过树林,向着不远处的灌渠飞奔而去。
终究双拳难敌四手,王世川被两个壮汉架起胳膊,沙包一般压在了树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