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长负淡淡道:“走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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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中阴暗湿冷,只在外间点了一支蜡烛,上头的火苗颤巍巍地晃着,更将所有看不真切的角落映的暗影幢幢,甚为阴森。
苏玄仅穿了一身单衣,席地而坐,在这样的状况下,他倒仍是神色沉静,一如往昔。
这样的漫漫长夜,总是凄冷难眠的,他并无入睡的打算,手里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慢慢画着一副霜天雪月图。
昔日苏相的字画乃是京中一绝,虽然重生之后,官职又要从头混起,但这手功夫可是没落下。
天幕,月夜,浅雪,落魄不堪的穷小子,遇上了一个刻薄又可爱的华服少年。
对方丢了他精心写成的策论,却又悄悄在他的破床下面放了一匣金子。
上辈子,他是无意中凑巧得知乐有瑕真实身份的。
不知道是天生多虑多思的性情影响,还是他就是这个命,苏玄总是容易发现很多别人察觉不到的秘密。
这一世发现自己重生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在太师府和相府门口转悠着等他,果然便如愿见了一面。
按照正常规律,苏玄中举之后便应该直接进翰林院,他自请调任到此地当一个小小知县,本是为了设法提醒并调查宋家军之事,却发现这一世的军队并没有出现问题。
这让苏玄十分疑惑,但不管变化是因何而生,这起码证明了,原来重活一世,所有事态的发展真的可以不一样。
一阵风呜呜咽咽地从破窗缝隙间吹进来,仿佛连骨头缝中都浸了冷意,苏玄活动了一下几乎要冻僵的手指。
他已经多年没有重温这种贫苦落魄的感觉了,可身上的寒意算不得什么,心中的冰冷才是怎样都无法消解。
他非常、非常地想念曲长负,但他又不敢留在对方身边,长久地与他相处。
不知何时,那一切的绝望和遗憾,才能够找到弥补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