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是他,一道是齐瞻,还有一道,是那正接受香火的佛像。
人与佛,落地成影的时候,看起来都是如此的扭曲怪异,仿佛没有任何差别。
曲长负摇了摇头:“殿下,你心里觉得不平,委屈,单单看见自己为了韬光养晦牺牲巨大,却没想过,你牺牲的是什么。”
齐瞻为了伪装浪荡,为了暗藏私兵,铲除异己,牺牲的是无数囚于后院之中女子的自由,是饥民们即使吃土块啃树皮都要留住的性命,是将士们白刃杀敌时苦苦渴盼的物资。
这些在他眼中,都是无所谓的,可以被舍弃的东西。
相比之下,无论是齐徽还是靖千江,都有着一定的原则与底线,都在心中坚持着什么,这才是人。
曲长负下巴微抬,瞧着齐徽,轻轻嗤笑一声:“……咱们可从来都不一样。我虽然也没品,但是自问起来,道德还是要比你高尚千百倍。”
不远处传来几声钟响,马上就要开席了。
曲长负始终站在供台前,没有让齐徽发现底下藏着的女人。
他瞧一瞧殿外,若无其事地说:
“不过魏王殿下也没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所以因为我讨厌你,就这辈子、下辈子,都不可能跟你有同路的那天,否则岂不是委屈了自己么 开席了,殿下,好走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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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确定齐瞻离开之后,曲长负才回过头来,淡淡说道:“他走了,出来罢。”
他弯下腰,对着供桌下面伸手一只手。
短暂的静寂之后,供桌之前的帘子抖了抖,一名女子略显狼狈地从地下钻出来。
也难为她蜷在那片狭小的空间之中,硬是这么半天都没有发出声音,现在总算可以动弹,全身都已经僵硬了,要不是曲长负扶着,差点出不来。
她站直了身体,整一整珠钗,抬起头来,眉目鲜妍,竟是魏王妃林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