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绛玄目不转睛注视着这人的动作。那双他曾抓过、牵过、紧紧扣住,甚至亲吻过的手,捡起了一块又一块石子,把它们排成 一个圈。
他左手的绷带外面裹着一层灵力 ,能 防止水侵,但无法阻止在活动的过程中变得松散。闻灯自己没注意到这点,绷带的一角掉出来,在风里飘飘转转。
搭完塔的第一层,闻灯左看 右看 ,寻找适合第二层的材料。但寻着寻着,他察觉出点儿不对 劲,转头看 向对 面的人:“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搭?”
步绛玄抿唇不言。
闻灯注视步绛玄片刻,明白了这人是 不打算同他一道搭塔,有些生气。他垂低眼眸,丢开手里的石头起身,重重一甩衣袖,向着山下的方向大 步前行。
他迎着风,宽大 的袖摆招展如旗,又似拍打在身侧的鸟翼,仿佛就要带着他飞远离去。步绛玄看 着他的背影,迟疑几许,还是 问出:“去哪里?”
“你把北苍赶跑了,却不告诉我找我有什么事,还不陪我搭石头。”闻灯头也不回说 道,“我要去找北苍。”
他的声音很轻,透着醉后的懒散劲儿和对 步绛玄的火气。
袖摆和衣角仍在风里翻飞。他站的位置巧妙,半张脸被月光照亮,半张脸隐没在昏沉的夜色中,明暗交叠,看 起来莫名 遥远。步绛玄注视着他,站起身:“不许。”
闻灯看 着步绛玄,又看 看 他二人之间隔着的距离,道:“一个人玩没意思。”说 完转身,朝着山外又走了一步。
他整个人没入沉夜之中,红衣在虚空里飘转,随之远去。缠在左手上 的绷带却是 掉落下来,在风里起起跌跌,回到了吉祥泉边。但他在的那处太暗,手指上 是 否戴着什么,难以找寻。
步绛玄抓住那条绷带,向前走了几步,唤出一声“闻灯”。
闻灯对 自己的名 字很在意,听见 步绛玄唤,便又停下脚步,但回身过后,却是 将眉蹙起。他的目光在两人和两人隔着的距离上 又看 了一遍,说 :
“步绛玄,你很奇怪。你不喜欢我,之前还想杀了我,现在和我隔着那样 远的距离,摆明了不想和我待一块儿,何必不许我走?”
这人是 真醉了,不再做任何掩饰,满眼的疑惑,说 着还将一块石头踹向步绛玄,表达自己的生气。
他准头向来好,而步绛玄没有躲,让那石头不偏不倚砸到自己手臂上 ,才说 :“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