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正中央,一位高大的、穿着华丽舞会长裙的、或许可能大概是位女士的人……正在街中心漫步。
这位女士身上的舞会长裙非常华丽,像高尔德在杂志上见过的贵族女士们的彩『色』照片一样华丽,裙摆上的一条蕾丝或许就比一般人家一整年的生活开支还要昂贵,在高尔德这样眼力还行、也算见过世面的小镇民兵队长看来,这一身装扮哪怕是穿进国王的舞会也不会显得失礼。
但要是穿这么一身走在夜晚的红灯区大街上、走在熙攘的寻欢客之间,那显然就很不合时宜……不,已经到了诡异的地步。
更诡异的是,这位穿着长裙的女士,高大强壮到了正式的佣兵都得羞愧的程度……
多少喝了点儿酒的寻欢客们,没人敢挡在她的面前,她走到哪儿,人群便自觉地、主动地分开。
更过分的是,她,还边走,边东张西望。
每当她把脸转到某一方向,那个方向的人们,胆子小点儿的、见识少点儿的,便连腿脚都开始发颤。
高尔德队长穿过呆滞的人群看到这位盛装逛街的女士时,她,正好侧头看向坐在『露』天路边摊喝酒的那群穿着制服的民兵。
高尔德只看到她的侧脸,便下意识上半身往后一仰。
不幸看到正脸的队员们,有人猛然抬手捂嘴,有人迅速别开视线,有人脸『色』发白……
这位看上去似乎身份也很尊贵的、能穿得起贵族礼服的女士,像是很好奇地盯着民兵们好了好一会儿,才把头转过去,继续大大方方地、姿态休闲地漫步。
她走得远一些了,僵硬地杵在人群中的高尔德,忽然有种强烈的虚脱感……
这种感觉就像是走在山路上的人,发现脚边爬过一条五彩斑斓的毒蛇,而这条毒蛇并没有朝路人的脚踝来上一口一样——有点儿后怕,有点儿惊恐,又有点儿感觉轻飘飘、不真实,仿佛做了一场噩梦。
随即,高尔德便感觉不对。
威斯特姆是付得起钱的男人的天堂,但也不是没有来过身份尊贵的女士——曾经有位男爵拿着庄园的利润在这儿挥霍了一整个夏天还不回家,直到男爵夫人带着一车队的管家仆人护院过来抓人才灰溜溜地被拎回去。
贵族女士出门,怎么可能没有大批随从呢?
想到这点,这位民兵队长便本能地警觉起来,抬眼望向那位走远的女士。
威斯特姆位于莱茵王国最南境,离索伦森山脉很近,也没少被那些索伦森山脉的不法之徒打过主意。
盗贼团往威斯特姆派探子眼线这种事,也不是只发生一次两次。
只是……产生了这个念头的高尔德队长,自己对自己的这个想法也不是很确定。
盗贼团的眼线,来什么人不好,非要来个这么高调、这么惊世骇俗的?
高尔德队长站原地想了会儿也没想出个头绪来,但要让他不管那个诡异的女士吧,他又总是觉得有些不安。
想来想去高尔德队长决定还要是谨慎为上,走到酒摊旁边叫上兄弟们,盯住那个引得满街侧目的女士。
这位民兵队长还是很有权威的,满脸写着拒绝的民兵们没人敢抗命,全硬着头皮跟上……
走到哪都得是“全场焦点”的恐怖女士,一条街走到头,停下脚步,又把这条热闹繁华得完全不像是偏远小镇的镇中大道走了一趟。
当她转身的时候,头回看到正脸的高尔德队长,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他可算明白为啥这位女士走过的地方、看到她正脸的人,都『露』出那副失态的样子来了……扛不住!完全扛不住!
恐怖女士似乎这会儿才发现一群穿制服的民兵跟着她,但并没有为此太惊讶,只是很随意地打量了下这群民兵,又继续按着自己的目的逛街。
所过之处,再度吓出一地木鸡……
这种“万众瞩目”的待遇,搁一般女士估计早就羞耻得提着裙子跑掉、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哭了,但恐怖女士就是不介意、不在乎,仍然慢悠悠地散步,很有兴趣、很新奇地,仔仔细细地“欣赏”着街景。
她不在乎,做生意的『妓』院可是很在乎。
这么个过分影响“镇容”、让寻欢客们两股战战“『性』致”大跌的人物在街上晃来晃去,他们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恐怖女士往回走到一半时,几家『妓』院的打手们便成群结队而来,试图跟她交涉……
结果吧……这帮平时能止小儿夜啼的、凶神恶煞的欢场打手,只拦在恐怖女士面前站了十秒钟、勉强说了两句词不达意的废话,便一哄而散。
跟在恐怖女士后面的高尔德队长,默默以手掩面。
“金币女士啊,这可怎么收场?”一名老队友脸『色』发白地呢喃,“队长,如果她不离开可怎么办?”
民兵队平时跟各家『妓』院的打手们关系并不融洽,两边都觉得对方是吃闲饭的废物,可这会儿吧……反正这群民兵是没什么心情看这帮打手的笑话——打手们处理不了的事儿上报到治安官那,就得由他们出面了。
给这帮平日耀武扬威的夜场打手收拾烂摊子这种事,民兵队是非常厌恶的,但毕竟大家都要靠这些寻欢场所赚口粮,不想干也得干。
高尔德队长脸『色』就很沉重……沉默了会儿后才咬牙道:“到时候再说。”
万幸,最糟糕的结果没有出现……
将镇中大道走了个来回的恐怖女士似乎看够了热闹,倒回镇子大门那儿后便径直出了镇,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