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的二月还飘着鹅毛大雪,却是不会有梅花清香的。

“喂,褚兄。”一名士兵走到褚廷筠身边,把一囊袋酒递到他面前,“刚热好的烧刀子,喝不喝?”

褚廷筠带着面具冷冷瞥他一眼,并不伸手去接,而是道:“值夜时禁止饮酒。”

士兵见他不领情,干脆自己用牙齿咬开皮塞,大口大口喝起来,还边喝边道:“你现在又不是大将军了,还端什么臭架子。只有你不说,我不说,就算天王老子长了嘴,他娘的也管不住老子。”

褚廷筠懒得搭理他,只当这人是一只在耳边嗡嗡吵闹的蜜蜂。

“嗝 ”那士兵打了个酒嗝,又开始滔滔不绝:“要我说,上头那位也太不讲道理了。褚兄你的战功都能装一箩筐了,竟然因为一个窑子里的妓女就把你从大将军一脚踹成末等士兵?我呸!”

“要换成老子,在朝堂上就用口水骂死他!”

这个莽夫,竟然在他边上诋毁叶淮允,褚廷筠再没法当做充耳不闻,咬牙冷冷道:“祸从口出。指斥乘舆者,是杀头的罪名。”

“杀头?”士兵掏了掏耳朵,确定自己没听错,“老子在这个鬼地方都四年了,见过的死人比活人都多,还会被杀头不成?哈哈哈 ”

匹夫鲁莽,无可救药。褚廷筠把手中的长矛直接甩给他,拍在那士兵胸脯,震得他手中酒囊都掉了。

“你干嘛?”士兵抬着醉眼,不满看他。

“换防。”褚廷筠惜字如金,冷冷走开。

要脑子没脑子,要武德也就三脚猫的功夫,难怪在边关四年还是个末等士兵。

四年,褚廷筠突然顿下脚步仰头望了眼广袤银河。

想他当初在弱冠年华,应征编入戍军,也是四年的时间,从普通士兵到小将领,再到统帅大将军。退进犯者于百里之外,收复失地十数座,威名远扬。

不过再花四年,他在边陲帮他永绝蛮疆后患,他则在朝中削弱世家,凌驾于世家。

而倘若真天不遂人愿,他埋尸沙场,有来无回……叶淮允应当也不会怪他吧。毕竟自己临走之前,做的那样决绝;也毕竟,那个人是帝王,是该把天下放在他之前的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