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为何还要叫狸奴随行?他同知当得好好的,此时赴京,难道是有什么变故?
怎么也想不出个头绪,亓杨忍不住焦急地攥紧了手指。
正在此时,一个温热细滑的东西滑进了他的衣袖,动作轻柔地将他嵌进掌心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然后缓缓伸进指缝,带着几丝安抚意味地摸了一下。
亓杨只觉得十指相扣之处仿佛有一股细微的热流铺开,掌心被指尖划过,带来一丝难以忽略的酥麻,又有种莫名的安心。他微微侧过视线,只见谢庭春神色淡定恭敬,仿佛圣旨中根本没有提到过他的名字一样,脸上面色如常,藏在袖中的手却亲昵地捏了捏他的掌心。
“没事,放心。”
他无声地用口型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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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下旨召见,理应放下一切立刻启程,不过一方面亓杨和谢庭春都有公务在身,需要交接一番,另外亓杨身上伤口还未好全,于是那传旨的大太监便和善地表示身体要紧,养好了再上路,不急于一时,倒也给了亓杨一些喘息的功夫。
“狸奴,你说这次……”亓杨坐在营房之中,感觉还是有些忐忑,就算加上上辈子,他也从未有过面圣的机会,一时间有些茫然。
至于谢庭春,他前世今生进皇宫的次数可能都跟进家门差不多多了,加上对于永嘉帝颇为了解,倒是不难猜到永嘉帝此举所为何事:“亓大哥不要担心,当今圣上虽然年老,但是生性仁厚,且锐意进取,有主战之心,这次传召大哥,多半是为了火器营一事,大哥记得带上火铳还有其他火器的设计图纸,顺便拿上火铳实物,届时呈给圣上即可。”
“我也猜可能与火器有关。”亓杨点点头,毕竟除了这个他也想不出有什么原因能让永嘉帝对他感兴趣至斯:“只是为何也召你回京?你的任期还没有结束啊。”
谢庭春垂下眼帘,内心也早有成算:“估计也与此事有关,前些日子我同衙役发现长山府境内可能有大型铁矿脉,此事非同小可,圣上约莫也想同我细谈一番。”
亓杨听到这儿,可算是放下了半颗心来:“那就好。”
“此次出行,大约前后得离开长山大半个月的功夫。”谢庭春眼角看见营房外有个高挑的身影一闪而过,心下了然,沉吟片刻后问道:“大哥有打算将营中事务交给谁么?”
亓杨颇为奇怪地看了谢庭春一眼,只觉得他的问题有些莫名其妙:“防守官不在,自然交给副官处理。”
“大哥,我认为此事有些不妥。”窗外的影子忽然一晃,谢庭春眼睛微微眯起,一字一顿:“二营合并迫在眉睫,事务繁多,大哥的副官总归经验不足,压不住人,我看不如交给天昌府防守官暂为处理。”
亓杨皱眉一想,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更何况,如今天昌府新上任的防守官,正是在项县大战中表现出色得到了封赏的索天纵,同自己和林乐生都颇为熟悉,品性也正直,便点头允道:“你说得有理,我等下便托人给索小将军捎个口信。”
说时迟,那时快,门口门帘轻响,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汉子出现在了亓杨的门口。
“将军!”
亓杨赶忙站起身来行礼。
来人正是面容和蔼的亓大石将军,谢庭春见他似乎有事要谈,便起身先行告辞,轻轻掩上门之后,他在门口停顿片刻,忽然开口道:“别躲了,我知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