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澈的寇河中飘着红色的血花,有一些阵亡将士们的躯体狼狈地扑在河滩上,亓杨带领剩下的小兵们一起清理战场,清点人数,将不幸战死的几名夏国将士的尸体收好,准备带回去好好安葬。
“将军,这个夷国国主怎么办?”一个小兵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问道。
亓杨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黎朔王苍老的身体正委顿在血泊之中,身上还捆着粗粗的绳索。尸体上鎏金的盔甲还在落日的余晖中闪耀着微光。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天理循环一说,本来亓杨存的就是生擒黎朔王的主意,故而那套马绳也有意往下挪了几分,想的便是将他扯下马来,不伤性命。没想到黎朔王之前自作孽,从自己人的方向突围,马蹄下踏死了好几名自己的亲兵,而刺穿他胸膛的短刀,正是其中一名直到死亡都牢牢攥着武器的小兵的。
这么一想,他当时卖惨时呼喊的报应,竟然也没说错。
“取下首级,带回京城。”亓杨解开了马绳,起身冷声道,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这一片战场因为是掩护黎朔王撤退的夷国士兵所在的地方,战况明显比那边要惨烈很多,地上到处掉着武器、盔甲、衣物,在一片疮痍之中,有一个高壮的身影十分显眼地伫立在战场正中,手中还握着长弓,身上插满了木箭,竟然就这么站立着死去了。
正是战斗到最后一刻的乌星。
在宝壶原你死我活地斗了数月的二人第一次近距离地对视了片刻,只是其中一人的眼睛已经失去了光泽。
见到亓杨大步上前,一个站在一边清理尸首的吃瓜小兵忍不住推了推身边的同伴:“诶,你看!”
同伴揉揉酸涩的眼睛,颇为吃惊地小声说:“将军去那敌国大将那儿干嘛?”
“不知道。”吃瓜小兵瘪瘪嘴,一脸不爽的神情:“再捅他一刀泄泄愤?这个人太讨厌了,在宝壶原折腾了我们这么久,你看将军都累得瘦了。”
正当二人窃窃私语的时候,亓杨已经站在了乌星的尸首面前,定定地看了看他已经蒙上了一层阴翳的眼睛,叹息了一声。
乌星是个虽然有些迂腐,却忠心耿耿的好武将,虽说是在敌方阵营,可是他依然不能不承认这人确实死得像个好汉。
比那个戏多还心黑的国主要不知道强到哪里去了。
沉吟片刻,亓杨摘下了自己的头盔,抱拳冲乌星行了个礼。
“若是生在太平年间,我必然引你为知己。”他喃喃道,伸手帮他闭上了双眼,冲吃瓜小兵和他的同伴招招手吩咐道:“小心点儿,将他好好葬了吧。”
说罢便转身离去。
两名小兵呆呆地站在原地过了许久,直到耳边忽然出现了个幽幽的声音。
“你们知道为啥你们只是小兵,而小亓将军是大帅吗?”
小兵傻傻摇头,扭过脸,面前出现了一张写满了狂热崇拜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