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慎被一条藤蔓勾住脚,差点摔倒,关键时刻厉轻言伸手扶住了她。
她慌忙站好,抬头看向厉轻言,眼睛里流露出感激之色。
大概是因为不能说话的缘故,她的眼睛总是能表达出非常丰富的情绪,让人一眼就能看明白她在想些什么。
厉轻言怕她再次摔倒,干脆牵着她往前走。
云可心感觉自己被握住的那只手特别热,掌心里都出汗了。
从小到大,除了父亲之外,这是第一个牵她手的男子。
她想起之前被厉轻言摸头的画面,又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
也是出除父亲以外第一个摸她头的男子。
大概是因为心里都被厉轻言占满了,她甚至都忘了对这片树林的畏惧。
直到他们穿过树林,看到一片湿地。
云可心才猛地想起来,这片树林是大福寨的禁忌之地!
厉轻言停下脚步,看着面前的一幕,面上不禁浮现出惊骇之色。
在乌黑的烂泥地里,漂浮着几十具小小的骸骨。
从形状来看,这些骸骨应该都是不足月的婴孩。
厉轻言的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如果是疫病的话,不可能只有婴孩的尸骨。
除非是有人在故意杀害婴孩。
难怪寨子里的人从不往这边走,难怪云可心在面对这片树林时流露出恐惧之色。
他们肯定早就知道这片树林藏着很多婴孩的骸骨!
厉轻言霍然扭头,紧盯着云可心。
他的脑中浮现出许多念头,如果这些婴孩都是大福寨的人杀死的,那么他们该是一群怎样的魔鬼?!
云可心小脸煞白,身体微微颤抖。
她察觉到厉轻言眼中的愤怒和质疑,慌忙在小黑板上写道:孩子不是我们杀的!
厉轻言追问:“那是谁杀的?”
云可心捏着白色石块的指尖在颤抖,写出来的字迹远不如平时那般端正。
可现在她顾不上这么多了,她飞快地写下一段文字:是很多年前的事情,那时候的赋税极重,很多人交不起人头税,只能将刚出生的孩子掐死,扔到深山老林之中,这里就是一片遗弃孩子尸体的地方。
厉轻言看到这些字,心里那股惊怒消散了些。
但他的脸色依旧无比难看。
人头税是按照人头数量征收的一种赋税,有些是一年交一次,有些会一年交两次,这个数量并没有具体的条例进行规范。
有些被猪油蒙了心的官员就抓住了这个空子。
他们或是弥补亏空,或是为了让自己的业绩更好看,会增加收人头税的次数。
厉轻言曾听过最夸张的说话,是某地要求百姓们每隔十天交一次人头税。
当然,那个官员如今的坟头草都已经一人高了。
可这足以证明,在某些远离盛京城的小地方,的确存在强制多次收税的情况。
百姓若是交不起人头税,就只能拿家中的田地房屋作为抵押,若是连田地房屋都没了,他们就只能卖身为奴,给当地的大户人家为奴为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