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的志向挺远大。”弗禾知他对自己一丝避讳也无,便随手取来案上的密信,一边翻阅,一边留下一个个黑乎乎的指印。
“这个晋王,啧啧。面上规劝皇帝理政,私底下却帮着养了一批尤物,挂自己的名,既讨好了皇帝,还达成了目的。民间的这些组织很厉害嘛,又把滥用药人之事和早年各种旧账翻了出来,连着酒色一同作攻伐。果然是当过皇子、靠近过帝位的人,真是好计谋。”
弗禾看完,“不过都比不得我家宰辅大人,什么绝密都能查得出来。”按惯例,他一把将手中密函扔入碳盆。纸张不多时就化成飞灰,被风卷成黑涡,瞬息飘至廊外。
一个“我家”,辜辛丞就能把这句话当成甜言蜜语来听,熨帖的同时,也提到一点:“晋王曾与安太傅同窗,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派人探查时,竟未受到太多阻拦。”
是了,男主嘛。连隐藏boss都对其无甚恶意,在这场朝堂动乱里,还有什么理由不稳稳当当,立住脚跟。
自辜辛丞坐上宰辅之位,就已经渡过了一个至关的转折节点,从今往后的磨难挫折,不过是遇水化龙罢了。
弗禾轻轻一笑:“看来这个晋王心里门儿清,犯不着跟敌人的敌人多作缠斗。”
辜辛丞眉眼一沉,判断道:“他知我父身亡之故。”
弗禾洗净手,坐到男人的怀里抚平他额间的褶皱:“带我一起回京,咱们去问问他。”
*
而事实上,晋王的动作比他们想得还要快。这边刚刚动身没几天,京城就有一件大事传来——
梵兴帝突发急症。
白日里钻多了销魂窝,到了夜间睡梦之时,连寝宫外殿的宫人都能听见他痛骂怒吼似地整夜梦魇不休。
每每次日醒来,那张皱纹脸都沉得能滴水。摔掉半间宫殿也是常有,除了晋王,无人敢轻易上前规劝。
喝退众人,梵兴帝近乎崩溃,泪流满面地坐在地上,看什么都像是看鬼影。他哀求着面前的人:“皇叔,朕怕,朕真的好怕。你留下来,帮朕,一定要帮朕,拦住那些东西!”
撑着拐杖,穿着华衣的老者垂下松弛的眼皮,似嘲似叹道:“臣早就说过,没有那些东西。”
梵兴帝听不得这句,总觉得是敷衍和搪塞,立马癫狂地尖声大叫:“怎么没有!朕说有,就是有!朕是真龙天子,它们该去找你的,它们该去找你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