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安抚人,也不擅长给人做心理疏导,于是只静静的回握游遇的手,十指相扣那种。
他们很快从废墟公寓楼里找到曾经‘同居’过的57号楼。
楼梯间的灯早就坏掉了,可远远的,两人看到二楼有一间屋子违和的透出灯光。
“是206。”迟南很肯定的说。
游遇从楼下遥遥看着206窗户透出的暖黄灯光,眼底掠过些微复杂的情绪。
一方面是即将水落石出、所有谜团和怀疑都尘埃落定的欣喜,一方面又是面对未知的不安和恐惧。
说起来很讽刺,他向来热衷于玩弄人类恐惧和不安,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深陷其中、被其左右。
迟南则拉着他,笃定又平静的穿过黑沉沉楼道,朝整座城市唯一亮着灯光的206走去。
十多盆薄荷被整整齐齐摆在走廊上,落雪沾湿了绿色的叶片,游遇顺手摘了一片薄荷叶含嘴里,新鲜又清凉。
“看来我们找对了,”游遇吞下嚼碎的薄荷叶,从喉咙到胃部一阵清凉,“作为基地城池和主系统的安全通道,即使系统遭遇严重bug损坏,连接口的位置还是残存了部分能维持基地正常运转的能量。”
206公寓里透出的灯光、阳台上正常生长的薄荷叶正是说明了这点。
虽然是自己的房间,迟南还是像往常一样礼貌的敲门:“请问有人吗?”
门上着锁,屋内无人回答。
于是迟南像通关副本回来时那样,掏出钥匙打开门锁。
随着‘咔哒’一声响,房门随之敞开,一线灯光透过门缝照在迟南脸上。
可当看清屋中光景时,两人的表情都凝固了一瞬。
屋内并非他们熟悉的206布置,而是小游遇卧室的模样。
宽敞的落地窗前帘子半掩着,阴雨未晴的午夜窗外晦暗潮湿一片,屋里点着落地灯,灯光暖黄暧昧。
房间中央的床上被子被掀开一角,床单褶皱的痕迹像是不久前刚有人睡过。
屋里空无一人,只有死气沉沉的安静。
西面墙壁上的画框吸引了迟南的注意力,画框沉在灯光的阴影里,从他的位置看不分明。
迟南的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身体先于理智朝画框靠近。
“南哥。”游遇心里的不安越发强烈,他上前一步更紧拉住迟南的手。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们身后半敞的房门合上,两人动作同时一顿,墙上停止的时钟突然开始转动。
“11点20,”迟南掏出兜里的怀表,原本静止的表盘也重新动了起来,“怀表的时间和墙上的一致。”
游遇老宅里的卧室、充满死亡隐喻的时间,很容易让他联想到十一年那个夜晚。
游遇死在12点20分的大火夜晚。
游遇沉着脸:“看来我们有一小时时间,必须在12:20之前找到进入安全通道的办法。”
作为「死亡胎记」的怀表重新转动,虽然可以解释为bug导致的系统崩坏所致,但此时此刻过多巧合撞在一起,游遇不得不怀疑这是崩坏系统给他们的倒计时。
毕竟对一个早就死过的人来说,时间重新开始流动并非好事。
而12:20作为他的生命终点,或许暗示着某种结束。
迟南发现白色的地毯上保留着小游遇故意打翻药的残渍,墙上那幅《哭泣的少年》只剩下望不到尽头的潮湿雨夜,画中的‘自己’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