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般而言,新郎在礼成结束以后就该跟在长辈身后,出去款待宾客,小夫郎则要一个人留在新房里等着。

方重山却并不想依从这个规矩,他借口外面人太多,热热闹闹的吵得头疼,不如提前跟小夫郎一起回新房去。

方老太太心疼他刚从鬼门关回来,对他提的要求自然满口答应。

虽然说是新房,可实际上并不如何新。

方家家底还算殷实,在村子里的房产地产也有几处,现在一家人住的主屋前有庭院后有堂屋,东西隔开,分出了四五间卧房,家里四代人分别住在其中。

这次为着方重山的病而急急忙忙的冲喜,家里根本没来得及修整迎亲的新房,干脆腾出一间相对整洁干净的卧房,布置些许红烛灯花全当新房用着。

房间里相对空旷一些,放着一张镂花的梨木床与几副桌椅,看起来唯一热闹一些的,大概是大嫂苗月儿亲手修剪好贴在床台上的红色纸鸳鸯。

新房与庭院隔得远,客人们吃酒的笑闹声渐渐都听不见,等进屋关上门,就更显得安静了。

方重山牵着姜然进新房,两个人并肩排排坐在新床上,省略了交杯酒,也不需要掀头盖,小双儿一进屋就安安静静的垂着头不说话。

方重山没一会儿就有些坐不住了。

他最先站起身来,一旁的小双儿察觉到动静,刚要抬眼偷看就被逮了个正着。

“你……”

“你……”

两个人默契的同时张口,又同时闭口,最后还是一阵咕噜咕噜响打破了眼前尴尬的局面。

姜然起得早,在家里连口热乎的饭都没吃上就被媒人催着出门赶路,空着肚子跑了一早上,早就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

肚子饿当然要咕咕叫,姜然明白这个道理,却还是忍不住低头埋怨自己的肚皮太实诚,害得他在方重山面前丢了脸。

方重山见他脸红得厉害,不觉有些好笑。

还只是个孩子呢。

方重山说话的声音都放轻柔了几分:“这都快要到晌午了,我看你该饿了。”

“你暂且这里坐着,我去厨房给你弄些吃的来,填填肚子,你想吃些什么?或者我做点给你吃。”

哪有刚进新房就叫丈夫去厨房的小夫郎?

姜然受惊似的摆了摆手刚要拒绝,空瘪瘪的肚皮随着他的动作又叫了一声。

“……”

小双儿颓唐的垂下头,自暴自弃的对方重山比了两根手指:“……两个、不,三个玉米馒头,可以吗?”

第6章 六只萌夫郎

看小双儿垂头丧气的如同被霜打了的茄子,方重山强忍着笑应了一声:“好,我这就去,你在这里乖乖等我。”

说罢,便转身出门去。

厨房在最西边卧房的隔壁,与新房只隔了一间屋子,方重山步子迈得大,走得也快,没一会儿就走到了。

村里人对吃喝不太讲究,方家的厨房也是一样,一处简陋的灶台,边上堆着一堆柴火,砖头砌的墙因为长年累月的烟熏火烤微微发黑泛黄。

方重山凑上前去一摸灶台,发现灶台冰凉,这才想起来,河歇村里是有专门承包喜丧宴会上吃喝制作的营生的,统称作走街厨子。

走街厨子大多居无定所,背着几口大锅和一些做饭的家伙什在几个村落里到处游走,村里人但凡家中有什么需要宴请宾客的大事,往往会拿着肉、菜要他们过来掌勺,厨子们要的报酬也不多,几块肥肉或者十来个铜板就足够打发。

方家娶小夫郎冲喜,虽然没有对外透出风声,可不请自来的的客人也不少,请走街厨子过来做饭成了最佳选择,家里的小厨房派不上大用场,自然被弃之不用。

方重山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因为一时的失策对着冷清的锅台犯难,胡乱的找了一气,最后才从干净的碗柜里摸出两块糙米馍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