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御天府到新区路程短得多,剩下的他想自己打车,图个身心清净。
然而一句话下去,旁边的俞陆没应声,前座的司机也没应声。
片刻后发现方向一点没变的江柏:“……”
他眉头一跳,看向俞陆,明着打商量,语气却硬得很:“我给你省点时间不好?”
俞陆比他还硬:“不好。”
“你……”
“我让你很不高兴?”俞陆偏头对上江柏的视线,眼底像是浓雾下的沼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莫名其妙,完全不顾及你的心情?”
江柏一时没接上话。而有些时候一旦错过了良好的打断时机,天平就会沉向对方。
“这难道不一直是你在做的事情?”俞陆语气冷淡。
嘴上说着喜欢,行动做尽暧昧,撩拨完人心,又将他推开,再卷着甜言蜜语回来,反复十余年。近在身边宛若远在天边,真正远在天边,才反而好像拉近了一点点。
江柏蹙眉,下意识想从口袋里摸糖,才想起糖被管家先生和琴一块儿放在后座了。
于是只能舔舔唇,干笑道:“那如果我以后不做了,就此了断行不行啊?”
车内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前座刘启明连呼吸都屏住了,脊背挺直,目光直视前方,分毫不敢差。
而后座俞陆身边散开的低气压几乎能将整辆车撞散架,他隔了许久,才低哑开口:“理由?”
因为他马上可能就不在这里了。
江柏喟叹一声:“哥,十一年了,有点累了,人之常情啊。”
俞陆看向江柏的眼神暗沉到几乎要将他吞没:“我是不是永远也等不到你一句真话?”
江柏是真想吃糖了。
“我也是十一年。”俞陆收回视线,目光恹恹地看向窗外:“而且试过很多次,不行。”
“所以你想都别想。”
江柏在几乎要把他呼吸都吞没的情绪里昏昏沉沉地想起,俞陆起来好像还没吃早饭。
但他不敢提醒,也不敢问,到地便逃也似的下了车。
回家后在紧闭的门板里回想起舒向文生日派对的第二天。
他怪着腔调说完一堆后,突然正色问俞陆是不是真不喜欢他。俞陆当时停下轮椅不作答,江柏却笑了。
十一年时间,江柏太知道怎么惹俞陆生气,也太知道怎么让俞陆心软。他能读懂俞陆所有暗语,就好像俞陆能看出他所有正常与不正常。
他知道他腔调奇怪俞陆会心烦,也知道他一旦正常讲话了,俞陆就会心平气和。而那天对他正色之下的不答本身就是最好的答案。
江柏说不清楚自己当时的想法。是追了十一年,不论真假都想要一个反馈,还是暗藏的抗争在看见剧情系统安排下,本该对自己最无感的人反而对自己生出兴趣的报复性|快|感?
是有点恶劣。
难怪俞陆问他玩人情绪是不是很有意思。
……可他并不是全在玩啊。
江柏席地而坐,良久,靠在墙壁边,终于摸出了颗硬糖。
丢进嘴里咬到嘎嘣脆,一划手机,正好接到奋斗天明在群里的全员艾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