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 :“……”
许 语塞地回答:“你现在已经长大了,你要学会分担责任,懂吗?”
初初眨了一下眼睛,表情羞涩地点头道:“我知道,现在这副身体活动起来很方便,我也可以帮 洗澡了……”
许 :“…………”
许 这一次无语的间隔时间足有刚才的两倍长。
许 很想尽力去理解初初的逻辑思维,但很快作罢,想了想可能是动物之间互相“舔舐清洁皮毛”是一种示好的表现方式,最终就演变成妖族亲缘之间“互相洗澡”。
许 既不能接受妖族奇怪的传统,也不打算入乡随俗,他只想把自己的生活理念强行植入初初的脑中。
他说:“我先谢谢你啊,但我不需要你帮我洗澡,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都要自己做,不能过多麻烦别人。”
初初摇头疑惑:“可是我们不是外人啊?”
初初回头望着床底,他搭筑的“爱巢”虽然寒碜,但 并不嫌弃,而且夸过他了。
初初的记忆认知里,雄性求欢必要先构筑巢穴,再邀请“对象”检阅收房,这是一个紧张而郑重的求婚仪式,“对象”如果不满意便会扭头就走,满意则会夸奖巢穴好看并留下来一起“睡觉觉”。
初初一想到这最后一步就非常害羞,但他是一条很有责任感的龙,之前是因为没有化形不方便,物种隔阂导致交流有障碍,现在是意识到自己的聘礼过于寒碜丢脸,他必要让 能躺在金山银山之上,通体被金光银光照亮……
初初非常有原则:再苦不能苦对象,再穷不能穷洞房 绝对不能委屈 。
想到这里,初初抿着自己的舌尖,偷偷瞥了许 一眼。
虽然所有生命体在他眼里都是红蓝紫交替流动的能量体,但他就是觉得 比其他生物好看。
何况初初一直牢记牛嫂说过的话:你家 长得可好看可好看了呢,你可要努力修炼成人形,才能亲眼看到他有多好看哦!
显然其他物种也都觉得 长得很好看,加之昨天突然出现的犀牛精也对 一见钟情,可见 是一个极受欢迎的对象,这样的 却从来不嫌弃他的幼崽形态和他的聘礼……
还说要保护他。
这让初初恨不得把 捧在心尖,哪还舍得让 给他洗澡,当然也对许 言听计从。
初初的脑内活动足足有一两页书那么多,他那一句“我们不是外人”在许 听来,却只是被幼崽承认的“羁绊”。
许 起身摸摸初初的脑袋,一头黑发很柔软,摸起来手感软乎乎的,他说:“我们当然不是外人,你是我在这里唯一可以信任和依靠的对象啊。”
许 说完这句话,揉着初初头发的右手停住,他转头望着窗口,隔着一层窗帘,他也知道屋外夜已深了,可却再也不会响起唐四娘那扰民的戏曲声了。
唐四娘留给他的,唯有一锥剑,一锯刀。
许 从没想过唐四娘是除了初初以外,第二个可以让他依赖的存在……
唐四娘已死,这已是许 事后再自责和愧疚也挽回不了的事实,他当下该考虑的是该怎么使自己变强大,要怎么在妖界立足,而不再是被迫夹缝求生。
许 只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转身想走,搭在初初头顶上的手刚抽离,就又被初初抓住手腕拽了回去。
许 疑惑地回头,低头看,初初仰头望着他,讨好地问道:“ ……我想帮你擦头发,可以吗?”
许 刚才拒绝初初的“洗澡互助”邀请,只是出于原则性的问题,他不知道初初的脑子里又在重建什么逻辑链,连想要帮他擦头发都是小心翼翼的试探。
擦头发本来也是属于“力所能及”的范畴,自许 懂事以来从未让别人代劳,但许 一低头看到初初渴望的小眼神,就不忍心拒绝,他又重新坐回小板凳上,把撂在脖子上的毛巾递过去,说道:“那就谢谢你了。”
许 不知道初初身为龙族的妖力有多么强大,只知道初初可以吊打荷花精和白象精那些A级灾煞大妖怪,自然不会一碰到他头发上残余的九天河洗澡水就受伤。
初初等许 坐下,就主动低下头,并拉着许 的手搭在他的头顶上,额头上的碎发被压得塌下来,盖住他的眉弓,给他添了几分乖巧,他的眼睫根部发黑,尖部却渐变成银色,眼睫一垂一颤,像灵动的翅膀。
他仍像幼崽时期一样爱撒娇,软软的“chu”声被软声细语的询问声代替:“你能再摸一摸我的头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