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此时站在他面前的许 却有所不同。

肆意妄为的天性及本能让原初产生破坏欲，囚禁，压迫以及毁灭，是他内心叫嚣的欲念。

可由“初初”烙印在他灵魂深处的执念，却胁迫他不能伤及许 一分一毫。

两股意念不断冲撞，内心的躁动被撕裂又还原，如此反反又复复。

这种感觉，既陌生，且新奇，又不断催生原初产生强烈的破怪欲。所以在不夜城的时候，原初当着许 的面绞杀了那只小白玉鼠精，他借小白玉鼠精来发泄嫉妒和贪欲混合而成的破坏欲。

这也是他第一次需要倚靠其他途径来发泄杀欲。

他想挣脱这种脱力的迷茫感，想要破坏“许 ”的念头也如影随形，就如同他一心想要好好地守护他。

可在这夜色如水的深夜，他懵懵懂懂地想通了另外一件事情，他当时故意杀死小白玉鼠，除了发泄杀欲外，他其实，是想要许 能骂他制止他，他想要许 能对他袒露更多的情绪。

原初也曾有过一个疑惑，究竟是小白玉鼠精引起他的嫉妒多一点，还是许 纵容小白玉鼠精扶着的行为引起他的愤怒更多一点，可归根究底，原初发现，他最嫉妒的根源是他“自己”。

为什么他即是“初初”，却又不是初初。

为什么他存在的意义，就是来替初初完成“送他回家”的目的。

初初独享了许 的陪伴，而他只参与了别离。

他的存在只为了离别。

原初慢慢俯下身，他轻轻地躺在许 的身边，握着许 的手，靠着许 的肩。

许 不想现在杀死他的原因，是因为许 还没有帮他恢复初初的记忆。

可是，原初早已经“恢复”初初的记忆了，或许初初确实把记忆封印在“一个吻”里面，但是万耀殿的那一吻已经触发了原初的记忆，钥匙已经转动了开关，之后在刀剑村，不夜城，终南洞，原初在特定情景中，都已经自动解开了初初的记忆。

原初没说，因为他舍不得。

……

许 在睡梦中并不安稳，他频频做梦，一个又一个的梦中梦让他无法逃离。

许 在凌晨五点多，猛地惊醒了过来，大脑昏沉，还伴随着阵痛，他被惊出一身冷汗，悲从中来，可却又无法言说。

许 动了一下，感觉自己的左臂一阵发麻，他想抬起手臂动一动，却意外地发现他左肩沉甸甸的。

许 侧过脸去，借着窗外微凉的曦光，他看见原初枕在他的肩上，如果不是原初那头耀眼的银发，许 乍一看见有一个身影蜷缩着身子躺在他的身边，他都不敢轻易猜出这会是原初。

……这个举动，更是初初。

许 试探性地轻声唤道：“……原初？”

许 的呼唤没有得到任何的回答。

许 皱了皱眉，原初和初初平时都是不需要睡眠的，没道理叫了却没反应。

许 抬起肩膀晃了晃他，右手也碰了碰原初的头发。他的右手刚从温热的被窝里伸出来，一碰到原初冰凉的脸颊还忍不住缩了一下手，而真正让许 当场怔住的是，他在原初的脸颊上摸到了冷冰冰的湿意。

许 已经顾不上许多了，他翻身坐了起来，惊慌失措地摇晃着原初的身体。

如果他没有记错，不管是原初还是初初，他们自出生的那一刻起，永远不会流眼泪。

许 生怕原初出了什么意外，好在原初清醒了过来。

许 在昏暗的微光中看清了原初的脸，这张终年平静无波的脸，第一次呈现出一副泫然欲泣和患得患失的模样。

许 抿着唇问：“你怎么了？”

原初怅然若失地紧紧抓住了许 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