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启仁点了下头没多说,只跟阮蔚州礼貌性地对视了一眼就先行离开了。

阮蔚州在廖明玮对面的木椅上坐下,倒是不担心隔墙有耳,二楼一层就他们俩了,“廖董有话直说吧。”

廖明玮给阮蔚州倒了杯茶,“别这么急躁。”

阮蔚州捻着小茶杯也不喝,支着下巴颏,道:“我只是不想听某些人仗着长辈身份老生常谈而已。”

廖明玮自嘲地笑了声,“我是老生常谈,阮蔚州,你死皮赖脸缠着观宁有什么意思?”

阮蔚州眉一挑,得,在廖观宁那儿没听到的讽刺在人家老子这儿听到了,他反问,“你儿子什么性格你这个当爹的不说十分清楚好歹知道五六分吧,他要是真厌烦我、怎么可能任由我缠着他、还帮我度过发热期?”

廖明玮眉头一敛,“他没这么同情心泛滥。”

“这不就对了,他就是心里还有个坎儿没过去,不是对我没感情,廖董,你也是聪明人,怎么就没看明白这个?”

“别太自信了,你怎么知道那个坎儿他能过去?”

“你希望他过得去吗?”

“这是我希望就能实现的事吗?”

“你帮我,我可以帮他。”

“空手套白狼?”

“不,”阮蔚州唇角一勾,眼神里流光湛湛,“我是威胁你跟我合作。”

廖明玮在短暂的差异后略轻蔑地笑了声,“威胁,你能威胁我什么?”

阮蔚州眯了眯眼,抿了口温温的茶水,甘润的老白茶入口柔和,他说出的话却挑衅意味十足,“你跟程启仁什么关系,程启仁真的只是你廖家管家?”

廖明玮拎着水壶往盖碗里续水的手顿住了,然后水壶重重地墩在桌上,“没有证据别胡说八道!”

“那你急什么?”

“我……”

阮蔚州撑着桌子站起身,伸长手臂接过水壶,给盖碗里倒了水,又将茶水倒进公道杯,给两人的杯子里都添了茶,这才悠哉地开口,“廖董,你很清楚这一点,我根本不需要证据,只要我在观宁面前提一句,他自然明白,他如果要查……”

“阮蔚州!”

被呵斥的人眼尾微挑,淡定道:“或者他就不用查,他只是问一问你,廖董都无言以对吧?还有,把信息素收一收,就算我说对了也犯不着拿这个来针对我,您绅士风度都丢哪儿去了?”

廖明玮脸色沉下来,默默把有点外溢的信息素往回收,他没想到会被阮蔚州挑破这一点,这确实是威胁,而且是他不敢赌的一个威胁。

在沉默半晌后,他才咬牙切齿地开口,“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喜欢他吗,这种他根本接受不了的事儿你犯不着告诉他。”

“他有知情权。”

“我不想让我和他之间本来就如履薄冰的关系再雪上加霜!”

看着急了的廖明玮,阮蔚州的神情也严肃了些,他自然知道廖观宁跟廖明玮关系不好,为什么不好,就是因为廖明玮年轻时候是个工作狂,导致母亲早亡的廖观宁从小就极度缺少关爱。

夏日阳光从窗外漫漫洒进来,被疏落有致的竹帘过滤成柔和的光斑,轻巧地落在桌面上,白瓷的杯沿上闪烁着细碎的银白色光,不经意间就刺痛了毫无防备的双眼。

阮蔚州将杯子挪开,轻声道:“观宁的性格说白了就是缺爱,但是 在他需要的时候缺席了就是缺席了,他现在不是不需要父子亲情,是不需要自己的父亲再把他当成三岁的孩子一样事无巨细地去照料。”

廖明玮神情黯然,眉眼疏离,阮蔚州说的他何尝不明白,但是明白和做根本不是一回事儿,“我只是想……弥补,哪怕只是极少的一部分。”

“那也得选对方法。”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些?”

阮蔚州一愣,坦诚道:“我确实没这个资格,但是我比你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