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生惑,掀开车帘欲要质问,却没想到原本坐着马夫的位置空无一人。家奴探出身去,往马车左右看去,发现就连原本跟着的侍从都消失了。
家奴内心打鼓,恐惧从脊椎窜起来,他想要缩回身子去回禀,眼睛余光却看到一抹银霜。
这就是他最后看到的东西了。
如果家奴再大胆些,出来查看,便会发现静止的马车底座下,正躺着两具割喉的尸体,他们并排躺着,僵直面孔还残余着死前的恐惧狰狞。
邓禹坐在马车中,他并未睁眼,却留意到家奴没了动静。
“安和,安和?”
他叫了两声,慢慢地睁开眼来,发现家奴不见踪影。
再软和的神经都在这一瞬绷紧,邓禹看着车帘,浓郁的暗色盘踞在窗外,仿佛探头就能看到恐怖之物。
他平静地、缓和地问道:“在下可有这般荣幸,能知道是谁派你来杀我的吗?”
他很敏锐。
“哈哈哈哈……不行。”
一直寂静的窗外总算响起了些微响动,却是沙哑难听的男声。
声源靠得极近,宛如就趴在车顶上。
邓禹闭眼,想着今日怕是要交代在此处了。
趴在车顶上的黑影扭动着身体,诡异得如同没有骨头的泥块,手中的利刃快如闪电,径直刺穿了车厢那薄薄的木块缝隙——
他正期待着那“噗呲”刺入□□的美妙声音。
扑通——
邓禹猛地睁开眼,一道薄薄的血口擦过他的耳朵。
可车顶上,好似有什么东西滚下来了。
邓禹宛如想到什么掀开了车帘,但见窗外站着一个穿着黑衣打扮的男子,他的背影瘦削俊挺,正弯腰查看着地上的尸体。
他的脸色白了白。
地上的尸体……邓禹还是探头去看了。
一个同样黑衣打扮的男人躺在地上,双目无神,脸上蒙着的黑巾似乎被站着的人挑开了,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
确定了躺着的人死亡后,邓禹听到了那男子叹了口气,回头看他,却是一张俊朗的面容,眉梢微蹙像是掺着些忧愁,对他的态度还算温和:“你的侍从家奴……都死了。”
他示意车厢下的位置,又道:“此处距离邓家不远,我不会驱车,便由我护送你回去罢。”
邓禹并未犹豫,检查完地上的几具尸体后,便干脆地跟着黑衣男人离开。
“不知侠士为何救我?”
邓禹并非不知感恩的人,可他看得出来这男子面色苍白,打扮出奇,而现在又是深夜,想来总不会是特意来救他的。
那人浅笑:“我是为了一人,来救你的。”
邓禹发现他笑起来很好看。
邓家确实不远,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两人一起出现在邓家门前。显然郎君步行回来的事情惊到了门子,有好几个家奴跑出来相迎,又有奔进府内禀报的。
邓禹被几个人围着,却没有忘记那黑衣男子的存在,在感激道谢后,还是忍不住问道:“敢问,侠士是为谁来救我?”
那人唇色淡淡,笑起来抿了抿唇,又压出了点红:“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