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肆夭不信邪,又试了许多次,而程未晚面目表情地蹲在那,一会冒出白影,一会化成小兽,像个闪烁的灯泡一样。
孟先觉暗中跟随着凌肆夭的步子走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注无出鞘半寸,他随时保持警惕,但凡他发现这凌肆夭和赤金兽半分不对之处,就会毫不留情,将他们击杀。
可是在朦胧的月色薄纱之下,孟先觉一双黝黑如猛兽的瞳般的眼睛,映入了一点雪一样的银白。
刹那间,注无骤然嗡鸣一声,孟先觉呆立在原地。
雪发,红瞳,身影瘦长优美,风姿天成,举世无双。
孟先觉眼中映入一些炽热的红光,他猛地冲上去,想拉住那一点点微弱的光。
可光停留的时间很短暂,当他距离那里只有一步之遥时,那个雪白的身影就彻底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神明带着微光进入他的世界,当他适应了这种光芒,却发现,神明只是一时有了善念,进入他的世界,驱逐黑暗。那些光,那些快乐,都不过是神明太过耀眼而产生的附属品。
当他追逐,不舍,留恋之时,他才发现,他是芸芸信徒之中一个最不起眼的。
孟先觉压住心底漫涌上来的巨大无助感,高喊一声:“前辈!”
茂密丛林之中悠悠回荡着他的呼喊,却没有回应。
他红着眼眶,嗓音喑哑,几乎无法按捺住心中的冲动,他拨开茂密的树叶枝杈,却发现……
凌肆夭抱胸站在一颗树前,盯着翘着腿撒尿的小赤金兽。
听见声音,他们两个转过头来,看见孟先觉之后……
四只眼睛里都是茫然。
这一瞬间,孟先觉眼中的光明世界也坍塌了。
凌肆夭挑眉,冲着孟先觉笑:“孟兄,怎么啦?这小东西不老实,总闻味找地方,就耽搁得久了一点,你别在意。”
同时,又暗中给程未晚使眼色,无比庆幸自己在孟先觉过来的前一秒将程未晚的身体调试好,不然被孟先觉看到他的小兽变成人了,还偏偏变的就是他朝思暮想的前辈,以孟先觉对小赤金兽和他的误解和警惕,万一把这当成他们为了故意接近孟先觉而用出的邪术,当场杀了他们俩都有可能。
孟先觉根本不理他,目光越过凌肆夭,向更远的地方看。
可惜,他只看到了死寂的山林和寂寞的月光。
小兽收回了翘着的腿,慢悠悠地走回凌肆夭身边,还舒服地“嗷~”了一声。
孟先觉问他:“这里有人过来吗?”
凌肆夭眨了眨眼:“深更半夜,都在休息,没人来过,孟兄在找人?”
孟先觉深深地打量了一眼凌肆夭,冷漠道:“与你无关。”
说完便要转身离开。
凌肆夭连忙喊住他:“孟兄,孟兄等等我,我与你一起回去。”
说完他弯腰抱起程未晚,侧头问:“孟兄,你这小灵宠有名字吗。”
孟先觉超支自己最后的耐心,道:“晚晚。”
凌肆夭恍然大悟:“好,好名字。”
孟先觉拧眉,总觉得凌肆夭说话的语气有些阴阳怪气。
可他们还没走出多远,程未晚忽然感觉到了什么,趁着凌肆夭与孟先觉说话分神的空当,迅速从凌肆夭怀中跳下来,喉中低吼着,牙齿艰难地咬住孟先觉的衣角,往他前进的反方向拖。
孟先觉心绪波动未平,察觉到小兽对他的拉扯,那股隐约藏匿在心中的失望、暴躁和颓丧转而化为一股无法消解的愤怒,他彻底丧失对待其他人时该有的正常情绪,周遭灵力暴起,将小兽狠狠震开。
程未晚这个身体十分脆弱,虽然孟先觉认作他的主人,灵兽与其主之间本该是互相滋养,互惠互利的关系,可现在明显是孟先觉掌管着主动权,而孟先觉对赤金兽仅仅是单纯的掠夺关系,这让赤金兽本就沉睡了近千年的身体更加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