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身体情况如何,他难道不应该是最清楚的吗?
程未晚心中气不过,脸上带着些嘲色:“这事你不该是最清楚的吗,何必过来问我。”
孟先觉抿唇,心头稍有轻松,他无视了程未晚面上带着的嘲讽意味,只是感觉到那时常纠缠着他的头痛仿佛在遇到程未晚的那一瞬间消失不见,他安下心来,斟酌着字句道:“那……晚晚,你为何来了这边?”
程未晚仿佛一拳打到棉花上,这口气怎么也顺不了,只好蹙了蹙眉,一副没有听到孟先觉话的样子,闭目养神,不和他见识。
孟先觉见程未晚不理自己,垂下眼睫,藏去眼中一闪而逝的落寞,语调和语气都放轻许多:“晚晚,这里危险,你伤还没有愈合,一会找机会我送你出去……”
“孟先觉,”程未晚腾地睁开了眼睛,他转过头,双眼直直望向黑暗中孟先觉的那个朦胧昏暗的影子,“第一,我的名字是程未晚,我并不喜欢任何我讨厌的人喊我的小名;第二,孟先觉,你要搞清楚。”
孟先觉静静盯着他,在认真地听他讲话。
程未晚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他于狭窄昏暗的长方形空间之内勉强着撑起上半身,有些严厉地盯着孟先觉:“搞清楚,我来这里不是为你,也不是为了什么天麓的爱与和平,我是为我自己。”
为我自己,能够顺利完成任务,顺利回家。
只是怪我自己笨,怪我自己蠢,认错了人,还险些搭进去了自己的这一条命。
程未晚清楚记得,在自己最初以魂体跟在孟先觉身边时,孟先觉对自己的猜忌和疑虑他都选择性地视而不见,一心只为对主角好,就算后来他灵魂融进小兽的身体的时候,他都选择刻意无视孟先觉眼中对他透露出来的敌意与杀气。
他选择性地忽略掉太多,但也忽略掉了那其中隐藏的,真的是深仇大恨。
不是他太过敏感,而是他真的看出来,孟先觉对他是有恨意在的。
而且……自己就是赤金兽,赤金兽就是自己,孟先觉为什么说自己没有告诉他身份?
对孟先觉来讲,人身的自己和原形的自己对他来讲,有什么区别在?
但不管怎样,他们两个之间都不该再有纠葛了。
程未晚深吸一口气,竭力使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孟先觉,你知道的,从这口棺材出去之后,我不会再去打扰你,希望你也不要来打扰我。”
孟先觉微勾的嘴角在程未晚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就坠了下去。
黑暗中,什么都看不清,孟先觉迫切地抓紧那一缕头发,哑着嗓音道:“我都知道。”
他都知道的。
娘娘吸食着这些美味的怨气,只觉自己的力量在一点一点增强,但突然间,她觉察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比如一个角落里,那怨气是不是太强了些?
那阴郁得快要滴出水来的怨气仿佛要凝结成实体了,厚厚的一层笼罩在合葬棺外,让人很难忽视掉它的异常。
据她蛰伏在这里这么多年的经验来讲,人类真的是最容易屈服的一类物种,他们起初有力气的时候会不安于悲惨的现状,会动一些反抗的念头。
有反抗念头的这个时候,怨气是最浓重的,也是最美味的时候。
可随着时间的逐渐拉长,心中的这点念头也越来越少,也许过不了太久,他们就安于现状了。
到这种时候,心火熄灭,再也发不出一点怨气来,这对娘娘来讲,是连最后一分的利用价值都没有了。
这种时候,娘娘便会毫不留情地处理掉这些“干尸”。
不管刚来时的人的求生意念有多强烈,对死亡的到来有多愤懑,也不可能爆发出如此强烈的怨气的……
除非,那里面,不是她的“新娘”和“新郎”。
娘娘眼眸中露出阴沉的光,擦了擦嘴角的水渍,向程未晚所在的那口合葬棺赶去。
棺内的程未晚自然感受到了外部的气氛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