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青年擦干净脸上的黑泥,夸张地冲他们两个做了个打招呼的动作:“嗨,你们好呀。”
“嗡”的一声,注无出鞘,在半黑的夜里划出一条银亮的弧线。
布衣青年脸色微变:“等等,别动粗……先听我说……我从百户村而来,先是想投奔常央山,但常央山那边凭空多了好多起尸,没把我吓个半死,就只好中途改道,打算去投奔天门,这不巧了嘛,我正走在半路上呢,就被你们给撞了,你们看看……”
说着,布衣青年对他们展示擦破了一层油皮的膝盖。
看着这么不着调的人,程未晚终于有了头绪……
这个人,不就是那个谁。
而布衣青年说得口干舌燥,但从头到尾,那两人也只是抱臂看着他,一点反应都没有,这让他觉得有些挫败,好半晌,才说到正题:“那你们看在你们这么过分的份儿上,你们也别觉得愧疚,我就要你们载我去一趟天门不过分吧?”
他们一点都没觉得愧疚好吧……
程未晚毫不犹豫,眼睛之中都染上些笑意,痛快道:“行啊。”
孟先觉刚要阻拦,想谨慎些,多盘问盘问布衣青年的底细,可就在要动作的时刻,他在一瞬间就看到了程未晚眼中的笑。
那个笑自然而无拘束,是发自心底最清澈的笑容。
心底那种冲劲儿骤然消失,孟先觉浑身上下都涌出了一种无力感。
是他。
布衣青年见程未晚答应得痛快,还有些挫败,嘴里嘟囔“真没意思”,却边嘟囔着边被程未晚推上了灵船。
孟先觉先下手为强,将布衣青年的住处安排在了灵室之内,布衣青年当然没有异议,还连声道谢。
有了这个插曲,孟先觉担心节外生枝,迅速地启动灵船,一切步入正轨,正是夜深人静该休息的时刻。
如同昨日那样,孟先觉铺开毯子,拉开了程未晚那边小隔间的门。
程未晚正就着烛光看书,孟先觉只是扫了一眼,发现那本书的排版很奇怪,而且上面满是他看不懂的字和插图,他轻咳一声,出声提醒:“晚晚,我们能否谈一谈?”
程未晚闻声抬头,纤长的手指夹着书页,捏着书脊,“嘭”地一声合上了书。
“谈什么?”
孟先觉垂眸静了一会,任心中那缕紧张消散,才出声道:“晚晚,有一个问题令我苦恼许久,不知你可否给我一个答案。
程未晚托腮:“说。”
“若是必须要你做一个选择……章成灿,和……我,你会选谁?”
程未晚猛地抬头,他的心在一刹那间爬满了惊讶,抬眸认真地看向孟先觉,企图从他的眼睛里发现点什么。
可看到最后,他发现,孟先觉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眼神干净没有牵扯,他现在在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也许只是自己想多了吧。
程未晚揉揉太阳穴,反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孟先觉坐下来,垂眸道:“章成灿与我都是玄微弟子,他虽比我晚入门许多年,但修为并不在我之下,除了心性稍差,其他的地方都可圈可点,似乎比起我来,天麓众人都看好他。”
程未晚静静听着,没想到有一个问题向自己抛来。
“晚晚,那你……对我们二人,如何看待?”
程未晚懵了。
孟先觉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来求开导,求安慰的?
他还沉浸在刚才的小说跌宕起伏的剧情之中,轻咳,假装正经道:“你们二人,不可相提并论,你已有其他选择,而相应的,做出这种选择而有的后果,你都该知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