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未晚对凌肆夭是完全的信任,他闭上眼,凝神感知疼痛,可凌肆夭手劲颇大,按一个地方就恨不得在他头骨上按出坑来,程未晚痛得嗷嗷叫,但最后仍旧悲伤地发现,他此刻的头痛并不是内在因素所导致的。
凌肆夭陷入沉思:“你的头疼,我怀疑你是身上中了什么蛊,孟先觉那个半命符为你转移了锁魂钉所有的痛苦,我猜测这种剧烈的痛不是来自于锁魂钉。”
说着,凌肆夭又按中了程未晚头部的一个地方,这个地方引起了程未晚脑内的剧震,他痛得叫出声,而在他痛呼出声的那一瞬间,马车剧烈颠簸,而下一瞬,帘帐被撩开,却见孟先觉呼吸急促,抬手撩开厚重的帘子,注无出鞘,他满身裹着冰冷的寒霜,抬步迈了进来。
凌肆夭接触到孟先觉的眼神,被冻得打了个寒颤。
他从未在任何一个人的眼中看见过那种目光。
冰冷,杀意迸出,多看一眼,就要被那种眼神封在冰窟里,生不如死。
孟先觉淡声道:“发生什么事了?”
罪魁祸首凌肆夭瑟瑟地收回手,干巴巴道:“没什么事。”
但孟先觉的目光如一只扩张领地的毒蛇,幽暗黑浓的双眸从上而下地打量着凌肆夭,最后停留在凌肆夭虚虚搂住程未晚脖子的小臂上。
凌肆夭无端觉得小臂有些烫,又觉得有无数根细小的银针像是从孟先觉眼里发射出来似的,打靶一样一排一排整整齐齐地戳到了自己的小臂上。
凌肆夭又收回自己的胳膊,用手搓了搓,才觉得好受许多。
孟先觉仿佛这才满意,将那可怕的目光移开,下一瞬又看向程未晚,眼中那种可怕的气势早已不见,只剩下一团柔软的棉花,不大不小,仅能容程未晚留在里面。
“晚晚,刚才怎么了?”
程未晚也觉得自己刚才痛呼的那一声有些夸张,便抿了抿唇,略有尴尬道:“没事,刚才是我在和凌肆夭打闹。”
凌肆夭瞪圆了眼,拼命地给程未晚使眼色。
刚刚他只是把双臂搭在程未晚的脖子上就收到了孟先觉的警告,还打闹?
程未晚,我看你是真的想让我死。
凌肆夭,危。
可程未晚连半个眼神都没分给他,只是盯着孟先觉,有点心虚。
孟先觉对程未晚并没表露出什么不满,他只轻轻颔首,随后便探头向外,对正在赶车的乌重嘱咐了几句,随后,便收起长刀,双手握住小暖炉,寻了个地方,稳当地坐了下来。
孟先觉一在这,他连一个大气也不敢出,时不时还要遭到孟先觉的冷眼凝视,他心脏受不了,便低下头,附在程未晚耳边说了几句话,大抵是关于程未晚还病着,要多注意休息之类的话后,便哆哆嗦嗦地抬头。
却在抬头的这一瞬间,又看见孟先觉凝视着他。
凌肆夭险些心梗,嘴里嘟嘟囔囔了一句“什么仇什么怨”,然后又尽量绕着孟先觉走,绕了一个大圈,才掀开帘子,出了马车。
事到如今,凌肆夭还是沦落到了出去赶车的地步。
程未晚望着凌肆夭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半晌,才道:“他似乎很怕你。”
孟先觉低头,藏去眼中凶光,低声道:“除了你,其他人都怕我。”
孟先觉又抬头,与程未晚故意打量他的目光对上。
程未晚仔细注视着他,发现孟先觉的双眉与眼睛之间的距离很短,眉毛在压着眼睛,这样无端就会给人一种凶神恶煞的错觉,但程未晚认真望进他的眼睛的时候,就会看到,孟先觉眼中是有光的。
那种光恰似浓沉黑夜之中的柔和月光,温润且拥有力量。
若是程未晚不知道孟先觉在原著中是一个怎样铁石心肠、心狠手辣的人,他几乎快要相信了孟先觉这种无害的伪装。
程未晚低声笑:“刚才你都吓走了凌肆夭,现在就别假装纯良了吧?”
孟先觉被拆穿也不觉尴尬,他轻笑:“晚晚,我只对你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