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未晚扁着嘴伸出手,将自己的左腕展示在孟先觉面前。

那条洁白的小蛇一样的东西此时仍旧缠在他的手腕上,一副亲昵又依赖的模样,忽然见光,仿佛有一张脸写满了怨气,它摇头晃脑的,不开心地甩着尾巴,弯着柔韧的身体,向后缩了一缩。

程未晚道:“你先告诉我这个是什么东西,它怎么突然出现在我身上的。”

孟先觉似乎很开心,他眉眼温和,嘴角轻轻挂起一个微笑,低声道:“晚晚,给他起个名字吧。”

程未晚:“……”

这个东西不会是去常央山的前一晚,孟先觉顶着漫天大雪,非要送到他手中的东西吧……

“晚晚,也许它不是最珍贵的,但一定是最适合你的。”

程未晚面容复杂地看着自己手腕上的小东西,终于组织出了语言:“这东西太珍贵,我建议你还是自己留着。”

仿佛听懂了程未晚的话,“小蛇”立刻松了卷着程未晚的尾巴,奋力地一头扎下去,当着程未晚的面在地上打滚。

沾了满身的尘土。

程未晚哭笑不得:“你起来。”

小东西似乎用尽浑身解数,还拿出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撒泼气势,意思就是,今天程未晚不答应和它抱抱贴贴,那它今天就不起来。

程未晚:“……”

孟先觉在一旁站着,默许“小蛇”的种种行径,甚至还带上了几分鼓励。

程未晚有点看不下去,他蹲下身去,想把小东西从地上捡起来,但小东西力气极大,撒泼的时候用尾巴尖顶着程未晚的手,上半身在地上疯狂扭动。

程未晚:“……”

这熊孩子。

最终,程未晚无奈地用指腹轻轻揉了揉小白蛇的头,压低嗓音道:“千里吧。”

小白蛇立刻就不再扭动了,它晃了晃尾巴尖,软趴趴地绕在了程未晚的小臂上。

孟先觉稍怔,后知后觉,才意识到,程未晚是在给这个小东西取名为“千里”。

一刹那间,心中那幅静谧遥远的田野骤然间凋零坠落,流火化星,垂落四野,惹得他心田之内火海翻腾,热浪冲霄。

孟先觉藏下心中火海翻腾,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程未晚,程未晚并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冲他轻轻颔首。

孟先觉的心跳在一瞬间几乎停滞。

至于那些所谓的答复,孟先觉已经不需要知道了。

程未晚收下千里,是对他来讲,最好的结果。

他们日夜不休,跑死了三四匹马,才终于出了天门的辖区。

在跑出天门地界的那一瞬间,雪花瞬间停止坠落,他们的体感温度在逐渐回升。

那是一个清晨,程未晚是被鸟雀的鸣啼声吵醒的。

他带着满身的懒意,双手抓住被子的边,轻轻松松一撑身体,整个人便坐了起来。

床头的千里感受到程未晚的动静,登时将自己细长条的身体抖成了个波浪线,然后立刻凌空朝程未晚飞了过来,撒娇似的用自己方方正正的小脑袋蹭着程未晚的手。

程未晚对这个撒娇精毫无办法,他头脑还不清醒着,但也出于本能,出于对这小东西的怜爱,用指腹蹭了蹭它脑袋上那个小直角。

千里顺杆就爬,撒娇得更厉害,正要使尽浑身解数,忽然觉得一只冷冰冰的手毫不留情地将自己拽了起来,后半截身体无力地垂下去,在半空之中晃啊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