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松明恋恋不舍地舔着嘴唇,一副还想要的样子。要不是亲眼目睹他喝下大半,吃掉了将近两斤熊肉,阮陌北都要相信他其实没吃饱了。
嚼了几颗野果清口,趁着天色还没完全黑下去,阮陌北赶紧带贺松明到河边洗了锅和碗,他一边洗,一边道“以后我负责做饭,你就要负责洗碗,要不然太不公平了。”
阮陌北最讨厌的家务就是洗碗,如果吃了油腻点的东西,洗完碗手上全是油,他相当讨厌那种黏腻的感觉。
贺松明当然不会反抗他,因为他还听不懂。
等到明天要洗碗的时候,阮陌北只需要把脏碗往他手里一塞,贺松明就会学着阮陌北现在的样子,到河边乖乖洗碗。
天马上就要黑了,阮陌北抓紧时间回去,打开贺松明摇了两个多小时的探照灯,把功率调小,到刚好能看清的程度。
他们再也不用摸黑了。
把锅碗放进洞穴,阮陌北清点食物余量——明天必须要去捕猎采集。
但今晚,他们仍能悠闲度过。
贺松明对刚支起来的帐篷很是好奇,不断钻进去又钻出来。阮陌北没管他,他坐在洞口旁的石头上,拾起地上先前扔下的罐头盖,抖去泥土。
他的另一只手里握着枪,许多个夜晚里,阮陌北看着这把枪,总能不自觉回忆起数天前,一枪将黑熊毙命的那刻。
他跑得力竭,心跳急促,手却很稳,眼中只有那个飞扑而来的目标。
在射穿黑熊眼孔的那刻,看到血喷溅出来,他感受到的,是源自灵魂深处的惬意和爽快。
是的,阮陌北思虑许久,才明白那时令他浑身颤抖的感觉不是恐惧,而是极度的兴奋。
阮陌北手臂平举,枪口对准黑漆漆的树林,小小地抬手“biu”了一声。
到底需要多少运气,才能奇迹般的击中飞速移动的黑熊眼睛?
真的是巧合吗?
枪里还有六颗子弹,阮陌北将保险拨开,子弹就在膛上,随时准备射出。
持枪姿势,准星微小的误差,瞄准的技巧,扣动扳机的时机。
所有这些阮陌北都不懂,但当他握住枪时,却又感觉一切都好像早就印在了他的脑子里,成为了身体本能。
万籁俱寂,就连虫鸣都息了,唯有风动林梢的哗哗声,身后探照灯光照亮附近一小片地方,贺松明仍兴奋地在帐篷里探索。
阮陌北用力向上抛起罐头盖,盖子在空中旋转着,融入繁茂枝叶和繁星闪烁的高远苍穹。
他抬起手,盯着罐头盖消失的那一点,扣动扳机。
“砰——!”
枪声炸开,几乎震破耳膜,无数的鸟被惊起,哗啦啦飞向天空。强烈的后坐力震得阮陌北身子向后猛地一顿,他还没来得及去看有没有打中,就被身后袭来的猛烈力道整个扑倒在地!
巨大的冲击力让两人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才勉强停下,贺松明把阮陌北紧紧抱在怀里,用力到阮陌北都要喘不上气。
枪在贺松明扑来的那瞬就被阮陌北扔掉了,他怕混乱中会不小心走火。
贺松明警惕地看着四周,方才那声火药炸裂的巨响把他吓坏了,他清楚记得上次这样的声音出现时,黑熊死在了他面前。
他把阮陌北护在身下,浑身肌肉绷紧,只要周围一有异动,就会冲上去把危险驱逐。
阮陌北仰面躺在还湿润的土地上,他看到澄澈的夜空,明亮的繁星,贺松明压在他身上,蛰伏的野兽般凝神细听,纵然衣着整齐,那英朗眉眼间仍充斥着野性的味道。
有那么一瞬间,他忘记了自己需要呼吸。
没有危险,没有敌人。
半分钟后,贺松明终于慢慢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