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凑过去,靠得近些,听清了老板咒骂的内容:有一个奴隶刚刚瞪了正在摸他的客人一眼。
被鞭打的兽人跪在地上,一声不吭,随着鞭子的落下,后背上出现一道道绽开的血痕,鲜血的味道飘散出来。
他垂着头,杂乱的头发遮住脸庞,毛茸茸的灰耳朵还流着血,毛发杂乱黏成一缕缕的尾巴垂在身后。
在看到那熟悉身形的瞬间,阮陌北猛然上前一步。
“住手!”
老板下意识停止了鞭打,围观的人们向他看来,跪在地上的兽人垂下的耳朵动弹了下,仍然深深地低着头。
鲜血从他背上一滴滴地落下,滚进沙土中。
阮陌北走上前,他伸手抬起兽人的下巴,看到他琥珀色的眼睛,干裂到出血的嘴唇,还有横在高挺鼻梁上的陈年伤疤。
阮陌北深吸口气,他松开手,对手持长鞭的老板道:
“这个,我要了。”
老板立刻喜笑颜开,管家小声凑到他身边,道:“老爷……”
“我带他回去有用。”阮陌北道,他知道,管家是怕他心软一时冲动,所有留在城堡中的兽人都是从正规渠道精心挑选的,或者其他贵族上贡而来,血统纯净,教养良好,受过教育,眼前这个长着灰色耳朵和尾巴的兽人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不过就算是冲动也没关系,他身为这颗星球上的土皇帝,就算把整个黑市的奴隶都买下来,也无所谓。
管家见他有数,立刻过去交钱。牵引着兽人的锁链被交到阮陌北手上,阮陌北轻轻扯了下,道:“起来。”
兽人立刻站起身,不知是因为受伤还是在地上跪了太长时间,动作有些艰难,他仍然深深地垂着头,不敢去看自己突如其来的新主人。
“这个奴隶被他的前一任主人退回来,脾气不太好,客人您可能要多□□□□。”老板确定智能手环上的转账到了,多说了句,“毕竟是狼,凶得很,得把浑身骨头打碎了,才能变成听话的狗。”
“能当狼为什么要当狗呢?”阮陌北平视着面前满身是伤的贺松明,虽然早有预料这个世界里的他可能会是个兽人,但没想到情况如此凄惨。
已经没有再逛下去的必要了,管家从阮陌北手中接过锁链,这里当然不可能存在体检报告和血统证明这些东西,被拐来的奴隶们可能连个正规身份都没有。
从后门走出黑市,阮陌北深吸口气,饱经磨难的鼻子终于解放了。
花香飘浮在鼻畔,虽然身边还有一个散发着血腥和脏兮兮味道的来源,却不那么难以忍受。
管家去开马车,阮陌北趁机把扣在兽人重点部位的透明皮套解开,脱下自己的黑袍罩在他身上。
他脸上仍然带着面具,周围有许多同样从黑市里出来的人,在没上车之前,不能摘下来。
兽人的鼻子轻轻抽了抽,似乎在分辨他身上的味道。
等待管家开车过来的功夫,阮陌北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兽人的声音沙哑到可怕,似乎许久没喝过水了。
阮陌北轻轻点了下头,兽人后背的鞭伤还在缓慢地流血,黑袍被打湿了一小片区域。
管家很快过来,阮陌北上了车,见兽人仍然呆呆站在原地,从车窗问:“你不上来?”
兽人疑惑地看向阮陌北,都已经准备好跟在马车后面跑了。
每一次他被买走的时候,都是这样跟车去到新家,他身上有味道,不干净,主人们会把链子拴在车上,让他跟在后面跑,有时候开得快了他跟不上,就要被拖着走。
“上来。”帘子被放下,遮住了窗户里戴着面具的那张脸。
兽人犹豫了下,决定听从吩咐,小心翼翼地上了车。
他脚底还沾着沙土和自己身上的血,一下子就把车子里的地毯弄脏了,兽人瞅着阮陌北的脸色,默不作声地呆在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