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陌北都没能在第一时间辨认出耳边甜腻的声音是从自己喉咙里发出的,被贺松明按在身边的双手从对方掌中挣脱出来,正紧紧抓着贺松明肩膀,比起半推半就,更像是将对方压向自己,发出无言的邀请。
在事情朝着不可预料方向发展的最后关头,贺松明在阮陌北颈侧舔了下,唾液迅速让伤口愈合,很快就康复如初。
血族呼吸不稳,苍白的嘴唇已然被血色染红,他垂眸盯着阮陌北,人类眼神些许涣散,正沉浸在血族营造的虚无快.感之中。
所有被吸血的人类,都是这样,血族的唾液里含有一种特殊的化学物质,除了能够让伤口迅速愈合,还能够麻醉人类大脑,让他们沉浸在快感之中,完全忽视被吸食血液的痛苦。
这种快感类似于高.潮,甚至有的人类会因为这种虚拟的快感,一直让血族吸食,最终变成一具干尸。
阮陌北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回过神来,他不知道自己失去了多少血,抬手摸向颈侧,不见伤口,如果不是还压在他身上的贺松明,以及未曾消散的爽感,简直都要让人怀疑方才是不是发生了幻觉。
这感觉有点熟悉,他之前也被贺松明喝过血吗?
贺松明的脸色比起刚才似乎好了一些,他之前是许久没有进食吗?
刚才的举措,是贺松明对他的威慑,希望他能够明白现今的处境,对方是游荡在暗夜中的异族,而他,是刚刚买下来的人类血奴。
唔,很可惜,他并不怕。
贺松明总不可能直接将他吸干,最差的情况无外乎从喝血变成滚床单,但,如果事情真发展成这种地步,阮陌北感觉自己应该会很享受。
阮陌北张了张嘴,一时间没说出话来,像是被吓到了。
你也会有这样的表情吗?贺松明盯着他,心中有股自虐的快感。
当年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的时候,有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吗?
面对贺松明冰冷的眼神,阮陌北猜不到他在想什么,也许他现在应该安抚一下对方,表达自己的真实意图?
于是他主动将手伸出,手腕内侧轻轻碰到对方嘴唇:“你看起来脸色好一点了,还要再喝一些吗?”
贺松明:…………
他怔住了,人类的手腕贴着他唇角,传递着熟悉的温度,他甚至能感觉到强劲的脉搏,很快的频率,就如同十五年前的夜晚,男孩拽着他的手,带他穿越小巷,向着铁丝网的另一头逃离时,两人急促的心跳。
贺松明突然站起身,转而去了另一边,阮陌北慢吞吞地爬起来,他把衬衣重新扯好,赤脚站在地毯上。
贺松明来到小桌边,桌上放着一个高脚杯,里面装着一层薄薄的血,那是不久之前,阮陌北手指里滴出的血。
他拿起一旁的威士忌,到了半杯酒,血液被冲淡,酒液呈现出淡淡的粉色,甚至还有些漂亮。
贺松明端起酒杯,轻轻晃了晃,仰头一饮而尽。
血是拍卖途中被取走的,贺松明用酒冲着喝了他的血,应该是某种血族的仪式吧。
阮陌北走过去,赤脚踩在地板上,猫一样悄无声息。他来到贺松明身边,曾经瘦弱的男孩已经和他差不多高了:
“你为什么不理我?”
贺松明不吭声,似乎还没考虑好要用怎样的态度对待他,刚开始的血族阴森而冷酷,不断地对他施压,而阮陌北根本就不害怕,反倒主动配合地,满足血族的所有需求。
人类身上只有一件宽松的白衬衣,薄到近乎透明,这是所有血奴被拍卖时的固定装束,贺松明看着那从领口中露出的大片锁骨和根本遮不住的双腿,只觉前所未有的分外碍眼。
他放下空空如也的酒杯,随手扯过一旁的袍子,扔在阮陌北身上:“穿好,跟我走。”
阮陌北将袍子展开,套在自己身上,双腿终于不再是大刺刺露着的了,虽然风仍然能从下摆吹进,掠过皮肤。
贺松明重新戴上被阮陌北摘下的面具,转身向着暗处的门走去,阮陌北跟上他,都没注意到那个地方竟然还有一扇门。
门连接着一条长长的走廊,两边灯光昏暗的阮陌北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他只能听着脚步声,紧紧跟随前方的身影。
突然,贺松明毫无征兆地停下来,阮陌北没刹住,一头撞在了他后背上。
贺松明转过身,将他上下打量一番,确定袍子把除了小腿和双脚之外的其他部分都牢牢遮住,才重新掰开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