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笋舔着舔着,忽然抬起脑袋来。
顶着湿漉漉的眼睛,先“嘤嘤”了几下,见黎乔没反应,又张嘴“汪!”了一声,眼里透出一丝失望。
……黎乔忽然明白过来,它在等投喂。
它以为他来撸它,肯定会给它带好吃的,上来就舔黎乔的指尖,也是在闻他可能带了什么食物给它。
结果闻了半天,什么也没得。
狗子:非要我满眼失望地看着你?
黎乔跟系统说:“我心碎了。”
系统从嘴里拖出一根棒棒糖,一脸的英勇就义:“您忠心耿耿的统统愿意自我牺牲,将这根棒棒糖的四分之一分给它,主人,我这就咬碎了,你快来拿!”
黎乔:“……算了,毁灭吧。”
夺笋还在那持之以恒地嘤嘤嘤,黎乔当然是没法真的毁灭它。沈 的助理不知道为什么不在,楼上冰箱里应该有狗粮储备,黎乔撑着膝盖站起来,认命地准备上楼去给它拿。
刚走到客厅,就和人撞了个正着。
别墅兼夺笋的正经主人,怀里抱着一大盆食物,在月光下冁然一笑:“一起喂?”
黎乔现在明白,沈 的助理为什么不在了。
“本来还想打电话叫你过来,你这就来了,正好。”沈 态度自然得就跟黎乔不是翻墙、而是从大门敲门进来的似的,腾出一只手,拉住充耳不闻准备擦肩而过的黎乔,“夺笋今天一岁了,它狗生第一次过生日,要是就我给它过,它以后在附近狗圈还抬得起头吗?”
黎乔:“……”
月色下的别墅庭院中央,狗子一边唏哩呼噜地吃东西,一边欢乐地摇尾巴,还时不时发出“嘤”“嘤”的哼唧声。就连黎乔都听得出来,它这回的嘤嘤嘤不是怨念,而是一种兴高采烈的心满意足。
鸵鸟蛋、澳洲龙虾、惠灵顿牛排、彩椒、鸡胸肉……和上回如出一辙的豪华丰盛,这回还多了个宠物奶油蛋糕,上面插一根小蜡烛,花体字写着“夺笋生日快乐”。
看来沈 没骗他,今天真是小狗的一岁生日。
黎乔一边给它撕牛排,一边嘀咕:“我生日的时候没人陪也过来了,你怎么这么娇气。”
其实他都快记不清自己的生日了,小时候父亲极少给他过生辰,略长大一些,又颠沛流离,不饿死就不错了,哪有心思惦记生辰?
直到那一年和师兄外出游历,两人进城时已经很晚,面摊的小贩都要打烊了,师兄难得强硬一次,坚决出高价让小贩做了最后一碗面才收摊。
师兄将那碗点缀着葱花的阳春面推到他面前,说:“阿乔,生辰吉乐。”
黎乔到现在还记得那碗面里点缀了几叶葱花,只是他跟师兄,已经很多年没再坐下来吃同一碗面了。
沈 沉默片刻,说:“那你还不是留下陪它了?”
“因为它可爱啊,”黎乔回过神,撸着狗头说,“又会卖乖,又会撒娇,谁能忍心不陪它。”
“我撒娇撒得不好吗?”
黎乔下意识偏头,正对上沈 的眸子,眼神漆黑幽邃。
话外音不能再明显了。
黎乔刹那间想起被沈 握住双膝、低声叫“主人”的瞬间,心脏也像再次被握了一下,呼吸停滞片刻才连眨了两下眼睫,说:
“上次我都没跟你算账,就是演我呢吧?……你那么忙,轮得到谁陪不陪你啊,别搞笑。”
沈 眸光定定,似乎看出他的闪躲和逃避,没再逼他,轻轻巧巧地绕开了话题:“我以后就不会这么忙了。之前接很多工作,大概是活得漫无目的、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所以只想耗空自己,现在发现,光是坐着陪陪家人、喂喂狗也很好。”
“就是现在找上门的工作太多了,又不好推,还是需要一个逐渐慢下来的过程。”
话题总算从危险的中心绕开了,黎乔呼了口气,忍不住放松一笑:“第一次听人把‘我实在太红了’说得这么清新脱俗。”